() 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卫倾盗取天下之后留下的恶种!
所以在大魏朝建朝百年之际,龙脉才会忽然有了抬头的征兆,虽然之后就直接被压制了三十年,但如今依旧乘风而起,而且在看到卫玘的时候,龙脉就立刻认出了卫玘身上并非流淌着大魏朝的血脉,盛怒之下,随即剥夺了卫玘身上的人皇之气,让他垂死昏迷至今。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年轻男子心中一叹。
他其实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帝,他只想过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在山野间与心上人琴箫合奏,岂不快活。
可惜这终究是奢望。
有着祖辈们的恩怨,让他无法裹足不前,不仅是年轻男子,范阳阿、王冰、刘金奎、侯照——所有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放不下,因为一旦放下就无法面对自己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范阳阿此时也将过去的恩怨一一向卫玘复述,不是为了让他死个明白,而是想要欣赏卫玘脸上那一点点涌出的骇然和绝望!仿佛身后有无数双眼睛也同样看着这一切,没错,那是所有人祖祖辈辈逝去之人的眼睛,他们都在瞩目这一刻!
“当年,我先祖身为太祖皇上的近前侍卫统领,无意中察觉了卫倾的毒计,便连夜带着小皇子出逃,九死一生才险险逃出。”范阳阿面色冷若冰霜,满嘴鲜血,竟然是真的将那块从卫玘身上撕下的血肉生吞入肚!
“我们的祖祖辈辈无一日不想着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如今,终于让我们做到了!”
“可惜,王冰和侯照在雍州主持事物,来不了燕京,否则能看到你这幅涕泪横流的模样,他们也一定会满心欢喜!”
范阳阿终于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恭敬的面对那个年轻男子道:“少主,可以开始了。”
卫玘被范阳阿的话完镇住了,原本这是他们这一脉最大的秘密,在禅位之时会由卫真亲口告诉卫玘,让他知晓,可卫玘那时候和卫玹争得不可开交,卫真又死的太过突然,居然没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卫玘!
此刻卫玘已经然忘记了疼痛,满心是范阳阿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他浑身发冷。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刻龙脉抬头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好似看着小偷一样的厌恶的眼神!
卫玘还在发愣,忽然间感觉自己双手双脚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卫玘忍不住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他左右环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是范阳阿直接钉住了。
四颗黑色的锋利钢钉就这么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鲜红的血水伴着浓浓的血腥味让卫玘更加惊恐,无尽的恐惧吧卫玘身形笼罩!他疯狂的挣扎,但越是挣扎,那股手脚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发出更加惨烈的尖叫。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不!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走开,走开!”
………
没有人听见他凄厉的哭喊,甚至拿略带哀求的惨叫俨然变成了围观之人眼中的美味,范阳阿、刘金奎两人肆意的欣赏着这样的美景,甚至还可以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几乎流连于其中。
梁文道和陈平这次并没有围拢上去,可他们也淡漠的注视着一切,虽然眼中的恨意不如范阳阿和刘金奎,但脸上的冷笑却也说明了他们是一丘之貉。
年轻男子就如一个局外人一样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说。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年轻男子一回头,一抹纤长丽影随即落入他眼中。强忍着眼中浮起的恐惧与厌恶,银琅悄然退到年轻男子身侧。她感觉身边的所有人仿佛都不认识了,只剩下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氛在大殿内蔓延,几乎让她透不过气。
她对卫玘没有什么仇恨,相反,如不是因为她在接近卫玘这件事上有大用,恐怕都无法出现在这里!
而如今卫玘要死了,她也没用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找后路,找一条足以让人觉得自己有用而不会赶尽杀绝的后路!
这条路就是这个年轻男子。
“大人,我有些……害怕。”银琅楚楚可怜的尝试这靠近年轻男子,眼中闪烁着动人已极的妩媚之色:“奴家能靠近您一些吗?”
可惜还没等她靠近一步,年轻男子脸上就闪过一抹厌恶,虽然并未言语,可那态度却是再明显不过!
银琅跨出的脚步顿时间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一样波动开始在大殿中弥漫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在道童的扶持下从大殿外缓步走来,正是当初在鸳衾凤枕楼做法的那名高人。
老道一派仙家高人的风范,白须长垂,白眉扶风,眼底是无尽的悲天悯人之色。
但就是这样一个世外高人,却走在一片鲜血淋漓的大道上,周围都是尸体,而他却对这片鲜血淋漓熟视无睹,仿佛眼中根本没有觉察。
这强烈的反差让人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老道走到了卫玘身前,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叹息,但看在年轻男子眼中却已然变成了冷漠。
卫玘本就虚弱,刺客失血过多,已经处于迷离之间。他眼神恍惚,甚至以为眼前的这个道人是个幻想。
他口中用尽力的哀求道:“救我……救我……”
老道不为所动,只是对身边童子示意,那些童子齐齐点头,静静的将手中的法器以及一片片经书以莫名的方位规整着,就像一个阵法。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童子多看地上濒死的卫玘一眼,仿佛这里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死去的牲畜。
又或者说,连牲畜都不如。
法阵摆好,老道口中喃喃,紧接着一阵阵阴风从大殿外刮进殿内,更是围着卫玘盘旋环绕起来,发出一阵阵呜咽,如同鬼哭一般。
卫玘在这呜咽的环绕中感觉自己的眼见原来越沉,仿佛要睡着了,他努
力的睁开眼睛,但双眼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模糊。
卫玘忽然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此时的他已经在范阳阿和刘金奎的左右搀扶中在卫玘头侧盘膝坐下,一脸木然。
就在此时,一阵剧痛忽然袭上卫玘身体,即便是他如此虚弱但也被这股剧痛刺激的顿时惨叫起来!
就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上来回的碾压,内脏在这力量之下被来回翻搅,浑身肌肉皮肤仿佛被片片撕裂,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万分!
卫玘身上下被这股剧痛刺激的瞬间紧绷起来,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已经紧张得无以复加,随时都可能崩断!
那四根钢钉都几乎有些固定不住,范阳阿和刘金奎急急出手,双掌拍出,再度将钉子向下固定了几分。
卫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随着剧痛的持续,一股莫名的气息开始在他心口淤积。这东西就像是被这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从他身体四肢脏腑中压榨出来似的,就这么堵在卫玘胸口!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卫玘的喉咙整个都被这东西堵住,根本嚎叫不出来,痛苦得他情不自禁的奋力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就在某一刻,仿佛是突破了某个极限,卫玘忽然哇的一下就开始往外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他吐出来了,他感觉道那个莫名的东西正随着自己的呕吐不断向外喷涌,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断从她的口中奔涌而出。
随着宣泄的开始,卫玘感觉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仿佛都在随着这样东西被剥离出来,他心中了然,这样东西彻底失去的时候,恐怕自己也就会跟着死了。
可如今的他不仅没有哀叹,反而心中还涌出了一抹庆幸。
终于要死了。
卫玘迷离间睁开眼,想要看看这东西是什么,他的身体告诉自己,这东西对他十分重要,丢不得,丢不得!
双目焦距渐渐清晰,那是一片金色的迷雾,在整个大殿上空悬浮着,把大殿映衬得犹如星空一般璀璨。
一条淡淡的龙形虚影在其中遨游,虽然依旧威武,但却难掩眼中的疲惫之意。
而且这些气息正一点点的开始与那年轻男子融合,虽然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仿佛天然契合似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卫玘忽的了然,这是自己的人皇之气。
他们要的居然是自己的人皇之气!
卫玘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在瞬间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明白了,这个年轻男子,恐怕就是大魏朝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孙,那个在范阳阿先祖保护下逃出生天的真正卫家血脉。
他们要自己的人皇之气,是想让他重新继位,恢复他们卫家的河山。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就要死了。
卫玘的眼前一阵模糊,在最后关头,只看见一条虚弱的龙影,就这么悄然融入了年轻男子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