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番外
在齐家剩下的人中,能被太皇太后称为丫头的人就只有月阳公主和齐玉萌两个。齐玉萌一直随同昌王夫妻驻扎在西南边陲,十年来从未返京。那他二人口中所叫的丫头就只有一个人选,月阳公主。
“啸儿坚持让越儿在成人礼时登基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
听到齐凯延提自己的名字,齐健越更是支楞着耳朵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爷爷这话意,背地里他们显然一同商量探讨过此事。那老爸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在骗自己。
“虽说不完全是,但我想应该跟这件事有关。”老太太莫可奈何的沉声道。
“可越儿这孩子现在根本就心不在此。啸儿若真的同紫娇那丫头一起云游天下,京中那群老狗必然蠢蠢欲动。往后,京都岂不再无宁日。”齐凯延一副忧心忡忡的语气。
“水至清则无鱼,想来啸儿要的就是京都动『荡』。只有这样,那些老家伙才会以为有机可趁,只要他们有所动作,自然会『露』出马脚,只要他们『露』出马脚,啸儿就能将这些钉子一一拔出。”老太太历经三代皇帝,早已习惯了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是以年逾九十后,精神气魄依旧不减当年。
太皇太后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了门外的齐健越。原来这是一个局,自己在这个局中只不过是老爸的一颗棋子。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老爸是为了跟老妈双栖双飞才『逼』着自己做皇帝,没想到老爸为了剿除逆势力居然利用对老妈的爱做幌子,他竟让那份爱带有了功利『性』。这就好比一件完美的水晶制品有了瑕疵,其价值便一落千丈。一想到老妈没日没夜的『操』劳,是那样义无反顾的对待老爸,齐健越不禁心中一阵闷痛,有些替谢雨菲感到不值。
“我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越儿。那小东西虽然鬼灵精怪,但毕竟年轻,『性』子也有些焦躁轻狂,遇事也不够冷静,且平日里还有些任意妄为,确需受点磨难,经历些大事方可成人。这次啸儿骗他不会在成人礼时『逼』他登基,就是为了稳住他,不让他再逃离宫中。待他登基后,啸儿会四处周游,趁机视察一下各地方上官员执政的情况,顺便将那些暗势力一次肃清。这样,那小东西才可妥妥当当的坐稳龙椅。他才好放心的跟紫娇周游列国,替越儿搞好邦交联盟等事。”老太太条理清晰的分析着。齐天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几年来精心布的局竟被老谋深算太皇太后一眼看穿,且分析的丝毫不差。临了,老太太不禁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到那时我们大烨才真称得上是太平盛世,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安心的入土了。”
“母后说得甚是,儿臣也是这般猜测。只是到那时……那丫头该如何处置。”齐凯延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毕竟月阳公主是自己的血肉,就算犯了死罪,他亦不忍心将其诛杀。
“随她去吧,一切都听天由命。”显然老太太对此亦颇感为难,话语中不知不觉『露』出心痛之意。
“若是啸儿在位,或许会念在兄妹之情饶她不死。但若是越儿登基……就未可知了。那小东西『性』子乖张的很,有时狠起来,就连啸儿都难望项其背。”想起一年前那小东西处置城西作坊贪污一案时的果断和霹雳手段,齐凯延不由得一阵怅然,心中竟说不出是喜是忧。
“所以哀家才会说听天由命。做大事者,本来就需要脸厚心黑。她若越了本分,越儿就算杀了她,也无可厚非。哀家几次召她入宫,旁侧敲击的数次警告与她,可惜她都无动于衷。倘若她还执『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老太太慢悠悠,不无惋惜地轻声道。
沉默了片刻后。齐凯延十分平静地道:“儿子倒觉得,只要月阳不是太过份,小东西不会为难她。当初若不是他们母子宽宏机智,蓉儿现在还焉有命在?想来他也不会太过刁难月阳。”
“希望如你所愿。”老太太顿了一下,转而又叹息道:“其实啸儿大可不必这么急着禅位,同样也可以做到这些事。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就是自己下不了手杀月阳,才禅位给小东西,假借他的手做这件事儿,他这是把月阳当做那小东西的第一块磨刀石呀。倘若小东西真能狠得下那个心,就说明他已经够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了。”老太太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齐天啸的一石三鸟之计。
“儿子有想过,这也是儿子一直以来觉得矛盾之处。”
“你是做过皇帝的人,应该知道孰重孰轻,要怪也只能怪月阳那丫头太任『性』。她怎可将当年那事的所有责任归咎于啸儿的头上,还非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她若能有她母亲一般的心智,也许就不会做出这等傻事了。”
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着话题。
站在门外的齐健越已经不想再听他们说的是什么,也没有耐『性』去听。此时他心里只想一件事,那就是齐天啸不但利用而且还骗了他。尽管那理由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他。
那个位置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站在国有作坊对面酒楼的栏杆旁,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行人的身影,盯着那几个偷偷尾随自己而来的铁卫,齐健越的唇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自己两辈子加到一起已经四十多岁了,居然还会上当。
那天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老爸真的会不勉强自己,却不料自己竟被老爸当成棋子摆布了十几个来回。
他齐健越是一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安排一切。虽然这世为人让他改变了许多,但唯有这个特别之处是从前世一直延续至今的。
如今他身边已无可信之人,若想继续做个逍遥自在的快乐之人,唯有靠自己。从现在开始,他要戴上面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身边所有的人周旋。身为主角,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台戏唱到底,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眼看着几名铁卫走进店来,轻声叹了口气,摇摇头,他顺手撩开了罩袍的前襟。此时已是深秋,酒楼外的凉风瞬间入怀,让他的心境一下子清凉不少。
虽说每次视察国有作坊他都有意大张旗鼓,但并不是每次身后都有同样数量的铁卫跟随。根据这十多天的观察,他早已将那些铁卫的行动规律了解了个清楚。
只要自己不出这京都城,身后除了太子宫的人外,最多偷偷跟随四名铁卫。若是出了京都,后面的人便可想而知,会数倍增长,看来自己想逃离这京都城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是一帮酒足饭饱的客人结账下楼,被杂声吵得全然无趣的齐健越也只得回身跟着众人步下楼去。走到第二层与三层的拐角处,正好迎面碰到尾随上楼的几名铁卫。那几名铁卫显然没想到齐健越会这么快就下来,只得微微鞠身,无声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