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去工厂了?”
一边用餐,慕青鱼顺口问道。
“嗯。”
连清妃吃饭很认真,简短回答。
“这批订单,还顺利不?上回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慕青鱼锲而不舍,接着问道。
连清妃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照例将猪扒切成一丁一丁,拌在咖喱饭里,吃得汁水淋漓的慕青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你一定要不停强调,你救过我的事情么?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呃……”
鱼哥深受打击,颇有点委屈的味道,呐呐道:“那个,茜茜,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呢,你看哥像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么?”
“不像。”连清妃认真说道。
“这还差不多。”慕青鱼大爷心满意足。
连清妃更认真说道:“因为你就是。”
“我了个去……”鱼哥无奈,唯有低头吃饭。
……
饭毕,连清妃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你做饭了,那……我来洗碗吧。”
慕青鱼愕然,旋即笑道:“有道理,这样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连清妃冷笑一声:“你每天工作,专门调戏姑娘的么?”
“呃……”慕青鱼赧然笑道,“当然不是,我慕青鱼立身正派,关键是对我家茜茜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调戏别的姑娘?从来只有她们调戏我,我却巍然不动,心静如水。”
连清妃不再理他,收拾餐具,去厨房洗碗。
慕青鱼胡说八道的把戏对连清妃作用不大,他只好走人,回房间拿上衣服,到一楼洗浴间冲个澡。今天这一天,可谓是精彩纷呈,先是帮警花姐姐抓匪徒,接着带四位中学生妹妹逛街,然后又是被人绑架,接着将绑匪暴打一顿,反勒索了主谋……太精彩了。
结果身上也弄得很是狼狈,冲一个凉水澡后,终于浑身舒泰。
他叼着烟走进客厅,正好看到连清妃又换了一身衣服,是一套白色运动装,头发束起马尾,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一改职场女老板的形象,倒是居家可亲了几分。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么?”慕青鱼讶然问道。
“你见过几个房客,喜欢干涉房主的生活?”连清妃不屑一笑,再次强调双方之间的关系——房主和房客,但随即还是解释道,“家里很闷,我出去散会儿步。”
慕青鱼连连点头:“没错,散布有益身心健康,你最近确实很辛苦嘛。这附近环境不错,出去散步是个好选择,等会儿,哥换双鞋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鱼哥理直气壮,说道:“你不知道么?现如今的匪徒啊,流氓什么的,简直猖獗得一塌糊涂,早上不是还发生抢银行的事情么?尤其是这种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坏人最喜欢来这种地方搞钱,特别是你这样的女孩子,晚上孤身出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可是答应了连伯伯,要好好照顾你呢。”
连清妃已经往门外走去:“我有枪,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就让他死得很愉快。”
“嘶……”慕青鱼牙关倒吸凉气,“太不乖了,这是淑女应该干的事情么?不行,为了广大流氓土匪免于不明不白得完蛋,哥必须跟上!”
他连鞋也不换了,就穿着拖鞋,赶紧几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慕青鱼加快几步,便跟上连清妃,在她身旁,并肩而行。连清妃眼角微瞥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行动。
慕青鱼大爷顿时心中欢喜。
无论如何,连清妃已经有逐渐接纳他进入自己生活的迹象,虽然只是极微小的一丝缝隙,但是鱼哥是什么人,向来不乏有强大的耐性和穿透力,只要给他一道缝隙,他便能长驱直入,播撒下革命的种子!
散步是个好习惯,以后要经常散,坚持散!
临水风情别墅区靠着香水,确实风景秀丽,还有清爽的河风送来。走上一条坡道,能直接踏上河堤。堤下是一条长河,蜿蜒而去,夜色下有淡淡的星月光辉洒在河面,零零碎碎成如纱的白华,河风簌簌地掠过河堤下立着的景观树,让空气又清净了几分。
慕青鱼和连清妃在河堤上慢慢走着,他看到身旁的连清妃竟闭上了双眼,但脚下却丝毫不乱,甚至河堤随着香水河道转弯,她也能够改变方向。
很显然,这条河堤上的路,她曾走过许多次,多到哪怕闭上眼睛,也不虞走错,知道在什么时候转弯,在什么地方有拦路的安全岛……
只有真正心灵宁静的人,才能够在无数次的散步中,对一条道路熟悉到这种程度。连清妃是一个能够沉静下心灵的人,在如今喧嚷的都市,尤其是香都这样的大都会,已经很难有人能做到这样。
慕青鱼感到很庆幸。
一个能做出事业,却又能心静如此的女人,足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妻子。那么,身旁的这个年轻女人,会成为他慕青鱼的妻子么?
我们将一次又一次,在一个又一个晚上漫步于河畔。
我们将一日复一日做着“你做饭,我洗碗”这样简单的事情。
我们将……
男人会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中间迷离了双眼,甚至也可能会同一个又一个女人滚上床榻,但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女人会同你一起做,而且,做一辈子。
一只大约吃饱了鱼,昏了头的水鸟摇摇晃晃飞来,掠过河堤,从两人身前慢悠悠得掠过,然后晃晃荡荡,饶了一圈,落向河堤下的石滩。
连清妃睁开眼,如星的眸子里闪过笑意,牵着唇角,说道:“回去吧。”
“心情放松了?”慕青鱼笑意盈盈。
连清妃点头,指着那只落在河滩上的白色鹭鸶,道:“是啊,连它都吃饱了,要休息了。”
这的确是一副很淡雅优美的画卷。
可惜,鱼哥向来最热衷于干的事情就是“焚琴煮鹤”,破坏情调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咧嘴一笑:“急什么?时间还早呢,再等一会儿,正好有天赐的夜宵,不能浪费。”
这厮说话间,几步走到路边,脚尖一挑,一块筑堤时从河滩挖上来的卵石落入他手中,他掂了掂卵石,突然抖手一抛!
然后……
然后那只倒霉的鹭鸶脑袋一歪,躺在了河滩上。
连清妃吃惊得张开嘴:“你,你你真是……变态!”
慕青鱼撇嘴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什么东西没吃过?这算得了什么?你们总是热衷于在离开餐桌后畅谈爱心,在我看来,远比不过在流口水的时候跟随身体的需求,该出手时就出手嘛!”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跑下河堤,很快提起那只倒霉的鹭鸶,向上面喊道:“下来!”
连清妃没好气道:“你自己吃夜宵吧,我回去了!”
慕青鱼提鸟在河岸,继续喊道:“你真得不吃?”
“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肉,听说还很不好吃,还是你自己享用吧。”连清妃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慕青鱼连忙几步跨上河堤,不爽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这东西的肉有入药的价值,解毒趋寒,你最近连番落水,所以我看到它才顺手拿下,这是老天安排它来完成让你大补一顿的使命!要知道,哥平时可是热爱小动物的好少年……”
“你?”连清妃一脸不信,“昨天晚上在庄园里,你不是还半夜抓兔子么,也是为了吃吧……”
她最后一个字音拖得老长,因为突然想起,昨晚“抓小白兔”的事情,貌似有点尴尬,不太适合再提起。
晚风中的姑娘颊上蓦涌一抹轻红,别过头去。
慕青鱼看得分明,眼底见笑,一时胆大包天起来,伸手便去拉住连清妃的胳膊,不容分说:“走,去河滩上,哥烤了它,给你补补身体!”
“这东西能补什么……”连清妃竟并未挣脱,由着他拉住自己手臂,往河堤下走去,嘴里漫声说着,却不再提回去的事。
时维浓夏,河堤上找点干叶干枝不难,很快弄妥。他提着倒霉的鹭鸶到河边,离着连清妃远远的下游,着手清理。
“他,居然还很细心呢。”连清妃心头暗忖,有丝丝异样滋生,旋即立刻警醒,抹除这一丝“杂念”。
不一会儿,慕青鱼用一根鲜树枝串起白溜溜的鹭鸶,摸出香烟和火机,先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引燃干枝叶,开始烧烤。
无数三流小说里,烧烤都是主人公泡妞必备神技能,慕青鱼大爷对此自然精通。这东西是水鸟,肉有腥气,却也难不到慕青鱼,他把简易烤架让连清妃持着继续烤,自己却钻进河堤的树根下、草丛里。
没多久,他便抓着一把稀奇古怪的草根、叶子回来,大手搓动,全部搓碎,细细地洒在已经烤得变色的肉上。
连清妃愣神道:“你不会下毒,害死我吧?”
“我去,”鱼哥无奈道,“你老爹答应把庞大家产遗传给我,我能下毒害死你?那不亏大发了么?”
连清妃居然点头道:“说得也是。”随即反应过来,“胡说八道,他说什么是他的事,我警告你,你不要想太多!”
鱼哥骚骚一笑。
一刻钟后,在淡淡弥散的清香气息中,刚才还在空中飞翔的家伙,已经成了一串烤肉。慕青鱼一手抓着树枝,另一只手扯下一支滚烫的翅膀,说道:“你怕我下毒的话,那我先吃,这翅膀是我的。其他全归你,哥就是这么一个厚道人,不用太感动。”
他将穿着烤鹭鸶的树枝递过去。
这时,河堤上忽地传来一声娇笑:“小鱼弟弟,茜茜妹妹,你们在干什么?”
蹲着的慕青鱼两人齐刷刷抬头,就见河堤上一个丽人站着,也是一身运动装,风扬起她的秀发,浅笑阑珊。
然后,她不等回应,便快步走下河堤,来到近前,笑问道:“这是什么?”
慕青鱼心头有点发虚:“没事烧烤一下。”
“你们兄妹,还蛮有情调的嘛。”澹台霜月也蹲了下来,指着烤鹭鸶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快分我点尝尝。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瘦呢,是……烤鸡吧?”
慕青鱼直觉胯下一凉,强忍着没敢说。澹台姐姐,那玩意儿不能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