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明月关内,所有的人都没烧水吃饭,全力投入防御准备中。。
民壮们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凉水,为得就是在建虏到达之前能多加强一份防御力。
钟进卫虽然没有像后世某党早期领导一样亲自挽袖子下场一起干活,但也没有自个躲一边去开小灶,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就着凉水吃点干粮而已。
他在城头上由阎应元陪着巡查各处准备工作,并不时抬头看看山顶。
在今天这个时候,他尤其感到时间的宝贵。
幸运的是,建虏一直没出现,有时候钟进卫都怀疑建虏是摸黑赶路,所以山顶的哨兵才一直没有发出信号;或者是建虏临时改主意,从别的关口出关了。
钟进卫看到城头上的防御布置差不多了,就习惯xìng的抬头瞄山顶,发现有火光出现在山顶上。
钟进卫一惊之下,连忙定睛观看。
他身边的阎应元见他如此,也朝山顶看去。
“小于一,建虏的前锋来了,小于八百人。”钟进卫一边看,一边翻译出了火光的意思。
山顶的哨兵举着火把示意了两遍,就见到关内指定的地方有了回应,于是,熄灭了火把,山顶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阎应元正要问钟进卫情况时,负责接受信号的民壮已冲过来向钟进卫禀告道:“报侯爷,山上发现少于八百的建虏前锋正往清水明月关而来。”
这和钟进卫自己看到的情况一致,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盯着。”
“是,侯爷。”
钟进卫周围的几个民壮已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都停了下来看着中兴侯。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吩咐道:“你去找下卢知府,让他赶紧过来商议军情。”
在他们刚到箭楼的时候,卢象升就带着家丁赶到了。
几个人马上围成一桌,商议军情,而卢象升的家丁们以及于海静都分列两边,听候军令。
卢象升听钟进卫说了建虏的事之后,因为他并不熟悉这边的地形情况,因此转身先问于海静道:“山顶哨兵发现的建虏,到达清水明月关需要多久?”
于海静早已在心中有过计较,因此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回答道:“按照夜间行路估计的话,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到达关口。”
卢象升点点头,想着时间还足够,就回过身来,对钟进卫道:“监军,下官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监军敢不敢做?”
钟进卫听着怎么感觉卢象升好像有点激将的意味,自己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他那之前由于紧张而崩着的脸,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然后对卢象升道:“说来听听。”
阎应元也感觉到了卢象升话中好像想要冒险的意思,他看看钟进卫,心里有点担忧。
他自己是不在乎冒不冒险,功名马上取,不冒风险焉能取得大功名。
不过他更在乎的是钟进卫的安全,如果让他在自己取功名和让钟进卫冒险这两个里面选一个的话,他就绝对不想让自己妹夫冒险。
卢象升只是看着钟进卫,自然就不知道阎应元肚子里在想啥,他对钟进卫说道:“我们偷关成功,目前为止,建虏应当不知道这清水明月关已为我们所有。而这建虏前锋不足八百人,只要我们应付得当,以有心算无心,当可给这建虏前锋以狠狠一击,甚至歼灭之。”
卢象升说话时,语气坚定有力,充满了自信。
钟进卫的脑子并没有发热,如果有那一天别人对他说能一下歼灭建虏多少万,说不定钟进卫还会激动,就几百个建虏,钟进卫好像没啥感觉。他问卢象升道:“怎么个应付得当法?”
“监军,下官是这么想,我们把人马埋伏在城门附近,把建虏放进城来,然后城上城下同时袭之,建虏意外之下遭受打击,必将损失惨重。而后由下官和下官这些家丁为主力,分割吃掉剩下的建虏。”卢象升信心满满地说道。
“你能确信打得赢建虏?”钟进卫带着一点怀疑问道。他并不是怀疑卢象升的武勇,而是怀疑其他人的能力。
卢象升听了钟进卫的质疑,笑了笑,转过身子,指着站立在一边的家丁说道:“监军,他们都是我刻意挑选并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战力,下官相信普通的建虏,三个都未必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
听着卢象升在监军面前夸他们,家丁们都刻意地挺了挺胸膛。
钟进卫看看这些家丁,确实都是膀大腰粗的大汉,不说武艺,这一身力气显然也很可观。
卢象升在介绍完了自己的家丁后,就继续说道:“以有心算无心,我方的战力能翻番,而建虏却发挥不出十分实力。又经过刚开始的伏击,剩下的建虏必然不多,如此一来,下官敢说,必能全歼这批建虏前锋。”
“属下觉得这计划有点不妥。”阎应元反对道。
卢象升看向他:“有何不妥。”
“这建虏数目是山顶哨兵通过目测火把数量估算出来,并不准确,万一建虏远多于八百人,岂不是偷鸡不着折把米,还不如直接把建虏挡在城门外稳妥。”阎应元说道。
钟进卫本来觉得卢象升说得有道理,按照他这么做的话,应该能比较容易吃掉建虏前锋。
现在一听大舅子的话,又醒悟过来,确实卢象升的计划中存在纰漏,真要实施这个计划的话,风险很高。
就在钟进卫想开口附和大舅子的时候,卢象升早有考虑,他回答道:“建虏数量只要不是相差太大,并无多大关系。只要放合适的建虏人数进了城门,就放下千斤闸,断绝建虏的内外联系,照样可以围歼城内的建虏。”
他看钟进卫还在考虑,就进一步说道:“我们难得出其不意拿下清水明月关,如果不利用下这个时机狠狠地打击下建虏,就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而且首战就能歼灭建虏前锋,至少能重创建虏前锋,对鼓舞我军的士气,打击建虏的士气都极有帮助。”
钟进卫有点意动了,卢象升这么有把握,应该不会错。
“监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卢象升再次提醒道。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钟进卫不再犹豫,拍板同意道:“好,就依九台所言。”
卢象升一听大喜,就转身赶紧给他的家丁分派任务,何人带多少人埋伏何处,用什么手段先攻击等等事项,全部脱口而出,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需要再三考虑,显然是他事先早有这个想法了。
阎应元听了卢象升的整个计策之后,又觉得建虏连夜赶路而来,战力已经先降了一些,再加上这后面的一系列措施,应该是比较保险。因此,他并没有再出言反对。
不过卢象升显然并没有不把钟进卫的安危不当回事,他把他的家丁都分派出去后,再转回身子对阎应元道:“丽亨,你护着监军,待在左侧城头。如果万一发生意外,就护着监军从左侧山上撤走。”
没等阎应元答复,他又转向于海静说道:“你熟悉地形,就不要参战了。随着监军,万一有个意外,由你带路,避开建虏,护送监军到安全之地。”
阎应元和于海静都明白钟进卫的重要xìng,因此并不反对。
钟进卫看着卢象升举手投足之间,就指挥若定,隐约就有一方大帅的风范。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难怪卢象升能带出天雄军,并屡败敌军。
他并没有反对卢象升对他的安排,知道自己要硬待在最前线和他们杀敌的话,反而会碍手碍脚,让他们有所顾虑,放不开手脚厮杀。
卢象升把所有考虑到的事情都分派完之后,又没见钟进卫有其他建议,就站起来,伸出双手,扭了几下胳膊,对着建虏的方向,充满信心地低声吼道:“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