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婉茹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对着巧蝶耳语几句。
巧蝶得了蓝婉茹的命令,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躲在屋外的楚桓,看见巧蝶离去的背影后,透过窗户缝往蓝婉茹的房间里看。
蓝婉茹躺在床上假寐,而床边摆放着的便是那盆沾了血的茉莉花。
此刻的楚桓犹如暗夜中的幽灵,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盆血红色的茉莉花,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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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青云观。
趁着师叔还未出门,蓝韫宜急忙把他按在了院子里,又叫来了师兄裴衍,接着从厨房里端出了自己最近精心研制出来的酥山。
最近她在研制各种不同口味的酥山,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过来,就只能开始霍霍她的师叔和师兄。
五芳斋那边,她前几日画了图纸,安排李二牛施工改造,李二牛昨日传了信,信上说今天下午便能竣工。
若是这些酥山的味道都没有问题,等她下午去给伙计们立完规矩,不过三日,五芳斋便能重新开业。
“坏丫头,你今日又要干什么?不让裴衍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也就算了,我自己去卖艺你也不许了?我的酒钱今日还没有着落呢!”
凌尘道人盘着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朝着厨房里大吼。
他坐没坐相,双手环胸,扁着嘴说的委屈巴巴,气得胡子都要翘上了天。
凌尘道人是她的师叔,其实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小老头,在师父走后更不知收敛,整日抱着他的酒葫芦,醉生梦死的。
有钱时便去买酒,没钱的时候就撺掇着裴衍去卖艺,卖艺得来的钱再去买酒。
今世蓝韫宜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和前世一样没个正形,拿着酒葫芦喝了个烂醉如泥。
蓝韫宜急忙扶住了他,又让裴衍去给他熬醒酒汤。
谁知这个小老头见了她也不稀奇,还问她会不会胸口碎大石,得知蓝韫宜要来这青云观常住,还哄骗着她认自己当师父。
蓝韫宜没管他,还是一口一个师叔的叫着,小老头冷哼一声,被她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师叔,我今日做的东西可是桂花酿口味的,你真的不尝尝?那我就给师兄吃咯?”
蓝韫宜将两盘酥山藏在身后,在他面前挤眉弄眼。
“诶诶,你师兄身子弱,不能喝酒,给我吃给我吃!”凌尘一个激灵就从石凳上蹿了起来。
蓝韫宜听见这话,便把她刚刚准备好的酥山放在石桌上。
她将桂花酿浸透沙冰,再淋上桂花酱,还在上面撒了桂花干点缀。
给师兄那份没加桂花酿,而是放上了梨子酱,做成了梨子口味的。
“你们尝尝味道如何。”蓝韫宜站在两人面前,双手负后,面上有些得意。
凉气沁人心脾,裴衍的眼睛亮了亮:“从未吃过如此巧妙的东西,我竟不知后山的冰块还有这些妙用,此物叫什么名字?”
凌尘道人瞧见眼前的东西,先是呆了一秒。
紧接着挖了一口,急忙放在了嘴里,好吃的眼睛都眯了眯,他都没顾得上说话,继续风卷残云般挖了一大口。
“我打算叫它酥山,过两日后五芳斋开业,卖这酥山,你们觉得如何?”蓝韫宜顺势在了石凳上,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两人。
“酥山?我还以为它叫雪山,毕竟——”裴衍刚开口,便被凌尘道人打断了。
“啧啧,不愧是他的徒弟,两个人讲起话来都是文绉绉的,还不如直接叫刨冰呢。”
凌尘道人语气酸溜溜的,他换了一只腿盘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竖起一根食指,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道:“若是你们俩叫我一声师父,我还能教你做蛋糕。”
“不,不止蛋糕,什么班戟、千层、毛巾卷,那可是应有尽有……”凌尘道人得意拍了拍胸脯。
“蛋糕?”蓝韫宜睁圆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哼哼,香甜软糯,冰冰凉凉的,比这刨冰还好吃。若是夏日在五芳斋卖刨冰和蛋糕,不日你便能财源滚滚、富可敌国了!”
凌尘吃了桂花酿,面上还带着酡红,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就等着蓝韫宜叫他师父。
裴衍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
“叩叩叩——”
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青云观此刻的温馨。
“也不知这桂花酿口味的蛋糕,会是什么滋味呢?”蓝韫宜故意馋他。
她笑着站起身,想着大抵是隔壁卖豆子的吴大娘,送来了她要的红豆绿豆,便丢下一句话,乐滋滋的跑去开门了。
开门后,她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便消散了。
来的人是阴魂不散的蓝崇洲。
几日不见,蓝崇洲看起来是越发憔悴了,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下巴发青,上面长满了淡淡的胡茬,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血丝。
像是风一吹就能倒。
任谁也想不到,从前高傲又有洁癖的蓝家四少,怎么短短几天变成了这个样子。
蓝韫宜在看见蓝崇洲的第一时间,就关上了门。
谁知蓝崇洲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木门,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夹在两扇木门的中间,青筋迸现,原先的伤口崩裂,鲜血淋漓,他却像浑然不知道疼。
“韫宜……”他颤抖着开了口。
蓝韫宜缓缓松了手上推门的力道,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脸上写满了不耐。
蓝崇洲轻轻推开了门,他手上的血在木门上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迹。
“以后你再也不用割腕取血了……”他双手捏成拳头,看着蓝韫宜冷冰冰的眼神,却呐呐说不出话。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你这样子真的很烦,很让我讨厌。”蓝韫宜蹙着眉,想关上门。
蓝崇洲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用力抵着门,左手急急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到了蓝韫宜的面前。
“这云锦制成的衣裳是你最喜欢的粉色,四哥昨晚就去了浣纱楼排队,刚刚才买到!这是京城唯一一件。”
蓝崇洲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佝偻的身子看上去像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紧张到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