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灵舒郡主被这么一推,虽然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鲜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淌,可好歹屁股上的火已经灭掉了。
而蓝婉茹抬起那桶污水往自己的头上淋,也算是灭掉了屁股上的火。
只是头顶着几根蛀掉的青菜,脸蛋又红又肿,两侧的脸颊像是含着两个鸡蛋。浑身像个落汤鸡似的,实在是不好看。
透心凉的水唤回她的理智,她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灵舒郡主,不顾自己屁股上的余烟,急急扶起了她。
灵舒郡主脑袋嗡嗡回荡着蓝韫宜的声音。
蓝婉茹克你。
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她咽了咽口水,眼看着蓝婉茹走到眼前,用脏兮兮的爪子牵起她的衣袖,她疼的直抽气,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掌都被磨破皮了。
是蓝婉茹推了她!
蓝婉茹不仅克她,害得她有了血光之灾,还为了那盆脏水灭掉屁股上火,不仅不把她的命当命,还把她推了出去!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双手!
灵舒郡主咬着牙,一个巴掌就往蓝婉茹的脸上扇了过去。
原本就受伤的手用来打人,把她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她的心更恨。
蓝韫宜先前的那番话早在她的内心深处埋下了根,她有点相信这个蓝婉茹是个扫把星了。
“别过来!贱人!你害我性命,毁了我的双手!我要去告诉我母亲你是个扫把星!”
灵舒郡主的力道不大,可蓝婉茹的脸上本就有伤,此刻伤上加伤让她痛得牙关发颤。
她冷眼望去,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无一例外咧着嘴,兴致勃勃的瞧着她冒烟的屁股,和肿胀的脸颊,就像看戏班子里大马猴。
想必不出一刻,她出的洋相就会被全京城的人当成笑话。
她从小就被几个哥哥捧在心间,何时受过这样的磋磨?蓝婉茹气的浑身发抖。
都是蓝韫宜这个贱人!
可是……
眼前的是灵舒郡主,她还要用这个蠢笨的郡主对付蓝韫宜。若是成了,说不定能挽回众人对她的印象。
于是她咬紧牙关,咽下了心中的气,对着灵舒郡主就是中气十足的吼了一顿。
“灵舒!你这样做是亲者痛,仇者快!你的行为太令我失望了!”
蓝婉茹似乎痛心疾首,肿胀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灵舒郡主被她的义正言辞吼得愣了愣,瞪大了眸子望着她。
“我们是要抢了她的铺子不是吗?怎么可以在这里搞内讧!白白让她看了笑话!”
蓝婉茹的眼睛里写满了睿智。
“可你刚刚推我……”
“不!”蓝婉茹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觉得这一切来的很突然吗?蓝韫宜拜道士为师,一定学了一些法术,才用那些呼风唤雨的法术对付我们,实不相瞒,刚刚我根本没有推你!”
“灵舒,我们关系是多么好,我是多么想抢来那盆水灭掉你身上的火!可是刚刚蓝韫宜用法术控制了我的身体,用我的手推了你,她这个毒妇就是在借刀杀人!”
蓝婉茹说的言之凿凿,配上她肿胀的脸蛋,更显得恳切,灵舒郡主突然有些动摇了。
“我的大哥是钦差大臣,我的二哥是国师,我的三哥是护国将军,我的四哥是未来的武状元,而你也是堂堂郡主。我们俩的身份都是那个卑劣的蓝韫宜比不了的,只要我们俩合作,那蓝韫宜的铺子不就是手到擒来?你不是梦寐以求都想要一间铺子吗?”
她降低了音调,只叫旁人听见他显赫的身份,继续对灵舒郡主循循善诱。
果然,听见她搬出自己的几个哥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倒是不敢再笑了,一时间鸟兽作散的走开了。
灵舒郡主咽了咽口水,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表面上看着好骗,却没那么蠢。
可是蓝婉茹刚刚的话说到她心口上了,若是蓝婉茹真能帮她拿到那间铺子,那刚刚的事情无论真假她都能忍下来。
大不了就是秋后算账。
至于她是不是扫把星?算了,再信她最后一次。
等她拿到蓝韫宜的铺子,再吞并蓝婉茹的铺子,空手套白狼,那日子可是美滋滋……
“婉茹,你相不相信?刚刚我打你的那个耳光,也是被蓝韫宜施了法术,被她控制了。我根本没想着打你的,其实打在你的身上,我的心更疼……”
灵舒郡主眨了眨眼睛,重新握住了她的双手,温声开口。
“我信~~”
蓝婉茹一边应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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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约好第二次治疗伤疤的时辰,蓝韫宜掐着点就上了山。
蓝韫宜找到晏引霄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正靠在树干上假寐,他的脚稳稳的,像是已经在地上生了根,萧萧肃肃,又有些天生的矜贵和傲慢。
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朵玉兰花,薄唇微抿,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这让蓝韫宜有一种诡异的直觉:他好像有些忧伤。
“应淮?你等了很久吗?”
蓝韫宜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叫过他。
应淮。好听的名字。
姓应?还真是少见的姓。
京城里大约没有姓应的大户。
蓝韫宜两片唇瓣咀嚼着他的名字。她总觉得夜深人静时吐出他的名字会有些暧昧。
她用手背捂了捂自己的脸,只觉得有些发烫。
“不久,我刚来。”晏引霄缓缓睁开眸,便瞧见她那山楂色的唇瓣,一上一下的动着,像是沾了蜜。
他敛了敛眸,施施然从走向了她,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他垂头望着蓝韫宜垂在身侧的手,问了句:“最近手腕觉得如何?可有好些了?”
一提到自己的手,蓝韫宜欣喜的点点头,眼眸都亮了亮。
她真没想过重活一世,还能摆脱这些丑陋的伤疤,就像是摆脱过去的自己。
蓝韫宜仰头望着他,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眸,心里存着些报答的意思,于是开口询问:
“我还记得你上次说来这冰泉是为了治疗心疾,若是你的心疾不易治愈,我可以帮你去问问我的师父。”
师父跟药王谷的人相熟,前世她就是询问了师父,才去了药王谷帮那个小王八楚桓求药。
晏引霄听了这话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若能在启国找到那个人,那么无论什么病,都不发愁了。找到那人是晏引霄来启国的目的,更是他的使命。
一出生便有的使命。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中的那支玉兰,没理会这句话,却径自勾起一个逗弄的笑。
他看着蓝韫宜水汪汪的眼睛,含笑着轻声道:“倒劳烦你挂念我,想的这样周全。”
谁想他了!!!
蓝韫宜抬起眉,望着他是似笑非笑的脸,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