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蓝崇洲的哭喊声,蓝韫宜的脑袋里浮现出的却是蓝崇洲临死前,躺在她怀里的那个画面。
他当时鲜血淋漓,浑身都插满了箭,惨白的脸上却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把我忘了吧……”
“哥哥现在的模样真的太丑了,好怕吓到你了……”
两道虚弱地方声音重叠在一起,蓝韫宜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鞋袜。
从前那样自傲的蓝崇洲,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为了她,变成这副模样吧。
罢了……
罢了……
她缓缓的阖上了眼眸。
当蓝崇洲失魂落魄的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青云观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了。
蓝崇洲有些虚弱的抬起脑袋,看见的就是蓝韫宜湿透了的青灰色裙摆。
他用力抱住了怀中的小鸡,挣扎的坐了起来,看见的就是蓝韫宜撑着伞,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大雨滂沱,蓝崇洲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见的就是蓝韫宜把她的伞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蓝崇洲的眼泪在一瞬间倾泻,他发疯了似的扑倒了蓝韫宜的身前,抱住了蓝韫宜的大腿。
“韫宜,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你别不要我……”
蓝崇洲此刻的浑身都湿透了,浑身的皮肤被雨水泡的皱巴巴的,头发胡乱的黏在鬓边,他感受着蓝韫宜的体温,在一时间打了一个寒颤。
一张惨白的小脸此刻却透露出了诡异的红色。
蓝韫宜抿了抿嘴唇,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发,伸出的手却又在一瞬间僵住了。
蓝崇洲感受着蓝韫宜的犹豫,浑身的身子僵了僵,接着将蓝韫宜抱得更紧了。
“我……以后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别哭,好吗?”
蓝韫宜轻轻地对他道。
蓝崇洲拼命点头,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眼泪,生怕蓝韫宜因为他哭又把他丢掉。
蓝元昼在一旁看着蓝崇洲的侧脸,又趁机留恋的望着蓝韫宜,他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默默的捡起在落在一旁的油纸伞,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而在青云观外的一个荫蔽的树梢上,蓝修和隐匿在树上,他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看见的画面,眼底似有波澜。
“我不会丢下了你,你把我的腿放开,好不好?”蓝韫宜微微弯腰,柔着嗓音对蓝崇洲开口道。
蓝崇洲倔强的摇了摇头,生怕自己又会被蓝韫宜丢掉。
结果他在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蓝韫宜垂眸,念了一个大力诀,便将蓝崇洲抱回了青云观。
他,没有丝毫从前的记忆,终究是无辜的……
而黄月娥等人也把那个被淋湿的小娃娃和小鸡崽全都抱回了青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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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韫宜又一次将入宫的请求递到了皇贵妃的撷芳宫里,可这次甚至连一个拒绝的回应都没有,消息便像是石沉大海。
蓝韫宜望着皇宫里的方向,内心第一次生出了几分犹豫和茫然。
可下一秒,皇贵妃从宫里递出来的信,就送到了豫王府。
石淞接到皇贵妃送来的信时,整个人大吃了一惊,随即他又敛下了脸上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将信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主子,宫里那边来信了!”
石淞将信拿进府里后,便一路小跑,敲开了晏引霄书房的大门。
晏引霄听见石淞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变。
“宫那边来的信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晏引霄沉声问道?
石淞同样也觉得十分不对,平日里宫中那人送信到豫王府,都是通过密信的方式,也只有主子一人知晓。
可今日不只是怎么了,那人竟将信光明正大的送到了豫王府的门口!
光明正大!
是不要命了吗!
“检查过这封信的出处了吗?”晏引霄垂眸,望着石淞手里的信。
“检查过了,信封的漆封是出自撷芳宫无误。”
石淞回答。
晏引霄听到这个消息,才缓缓的坐回了原位:“既然她光明正大,那一定是有掩人耳目的法子。”
晏引霄接过信,用小刀小心的打开信封的漆封,看见的就是皇贵妃廖今慈娟秀的字迹。
从前他来启国时,便知道他的父皇往启国的宫内安插了一名细作,他于今年确定了父皇在宫内安插的眼线竟是当今皇贵妃廖今慈,并潜入宫中与她有了联系。
从此以后撷芳宫和豫王府便有了秘密的书信往来。
只是不知道廖今慈为何要突然往豫王府明着发一份书信。
晏引霄在开头第一眼看见的是“韫宜亲启”这四个字。
他微微一愣,便接着往下读了。
书信不长,就短短一页纸,晏引霄熟悉廖今慈的字迹,确定是她本人所写的无误。
书信的上半部分就絮絮叨叨写了自己近来心情尚可,身子也不错。而当晏引霄看见下一段的时候,瞳孔却猛地一缩。
廖今慈在信上是这样写的:本宫从前所托,便是寻得本宫之后的下一任圣女,然而圣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本宫偶然得知,本宫欲寻之圣女,竟是蓝府婉茹,也就是你的亲姐姐。
本宫从前的希望是能找到在我之后的圣女,而往后的希望便是圣女能够平安的活着,此事不可声张,若是你对本宫存有半分感激之情,便在宫外替本宫保护好婉茹。
这份信写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信里的内容却让晏引霄的眉头紧皱。
廖今慈特地写了一封给蓝韫宜的信,送到豫王府,信中用轻飘飘的语气说蓝婉茹就是他们寻找了那么久的圣女?
这绝对不可能!
蓝婉茹绝不可能是圣女。
晏引霄也不知道从哪儿,有了这样笃定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