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李长生背后的异象渐渐破碎,身上璀璨的神曦也开始收敛,他知晓大局已定,故放弃了抵抗。
傲立虚空,李长生叹息:“无始,我又败给你了!”
张道一背负的双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漫天的血气,化作种种杀伐神通,磨灭着李长生的生机,这是他自己的法,交战到现在,他底牌尽出,却依旧没有半点用处。
这一世他走的很稳,根基远胜寻常古皇至尊,这也是他坚持到现在的根源,不过,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濒临死亡,李长生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注视着好似屹立在宇宙中心的张道一,缓缓说道:“若有来世,我定能跳出你的掌控!”
张道一闻言,微微摇头,看着李长生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他淡淡的说道:“没有来生了,现在便是终结!”
星空中,血气碰撞,若阴阳碰撞生雷霆,一道虚幻的光幕显化,其上正是李长生前世的一幕幕。
“我选中你,让你先人一步,是为了制造变数,这个宇宙没有东西能逃出我的掌控,故以我缔造了你这个变数,想看看,究竟是否有生灵,能借此跳出我的掌控!”
掌控一切未必是一件好事,什么都在他掌控下,宇宙就宛若是一潭死水,他需要变数,让宇宙活过来,他也可以借此参悟某种道理。
而现在,不死天皇就是最大的变数,李长生与之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李长生摇头:“可惜,我失败了!”
张道一迈步,星河为之摇曳,漫天的血气亦随着动荡,虚空生灭之间,万千道韵显现。
他的肉身太强了,强大到天地时空都无法承载他,若不是他刻意收敛,他所过之处,万亿亿里的虚空都会破碎。
在距李长生还有十步之地,张道一停下了脚步,道:“你们都是我随手洒下的种子,若是开花结果固然好,就算中途夭折,于我也无损失!”
“我只是你洒下的一刻种子么!”李长生呢喃,他承认在这一点上,他彻底输给了张道一。
他们的眼界不一样,看到的东西和做的事也不一样,他看到的只是成仙,于是修行悟道,而张道一却看的更高,以古皇至尊为种子,培育果实!
“现在,果实成熟,你就出来收割了!”李长生眼中,有莫名的光华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道一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一众古皇至尊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故给了你超脱的希望,可惜你的选择让你走进了死路!”
“正如你们曾经于瑶池所言,集合众生的智慧,以开仙路,最后为万世所敬仰!”
“这是大道,可通仙,但最后你们依旧被一尊仙的道果迷住了眼,这一世,他并未成仙,也无仙之道果,你们所做的一切,就算无我出现,最后也将是一场空!”
“外力不可求,修行唯有求诸于智慧,求诸于内心,这才是王道!”最后一刻,李长生终于醒悟了过来,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
这滴泪,他不为众生,而是为自己,他走错了方向,这么多帝的智慧联合起来,一尊仙有算得了什么,可惜他们皆被以往的经验迷住了眼。
觉得若无一尊仙以做推演,单纯的智慧,无法开辟仙路。
泪滴落下,化为一刻结晶,而李长生的躯体连同元神也在这一刻轰然爆开,化为了一场绚烂的烟火。
三世为人,他终于在这一世走到了终点,他对于自己这三世所做的事并不后悔,对天地宇宙,对无尽生灵他自认无愧!
不见凡人对踩死蝼蚁愧疚,不见凡人对以万物为食愧疚,他为帝高高在上,与寻常生灵已然不在一个维度,他又为何要愧疚!
这三世,他唯一后悔的,是自己走错了路,曾经召集众生开仙道未曾走通,他就下意识的否认了这条路,他没想到时代不同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在变,而他却未曾变化,故以他死在了这里。
无始钟震响,浩荡的九色仙金之气与混沌源气冲出,将李长生的一切大道痕迹,以及精气神都吞入其中,而后一道树形的烙印出现在了钟体上。
这道烙印之中,好似蕴藏了无穷的生机,是一切生机的根源,这是长生道!
血光洒遍了宇宙万域,万域各族,与无穷生灵,都见到了这惊人的异象,这是一种鲜艳的红,若血!
一众古皇的气息已然消失,唯有一道磅礴而霸道的气息盖压万域,使得天地万道为之臣服,众生知晓,这是无始大帝胜了。
“上击九天仙,下斩九幽魔,无始便是无敌!”有人不住感慨,一日斩落十五尊古皇大帝,这一幕不比斩仙来的差。
“无始大帝!”
众生高呼无始之名号,汹涌的愿力冲向星空,若汪洋般澎湃,最后落在了张道一的身上。
这是众生的感念,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心灵深处的宝藏,一人或许不显奇异,但无尽众生的感念汇聚起来,却足以改天换地!
隐秘的天地,仙光氤氲,一座座神峰冲天而上,若一把把出窍的神剑,直欲斩破苍穹。
神峰之上有玉树芝兰,翠萝倒挂,云雾与仙光交织,神泉与山间流淌,浇灌无数古药,使得药香飘荡。
在山间,还有无数古朴而恢弘的神殿,神殿之中神光璀璨,隐约之间,有神魔之影显化,神魔诵经之声回荡!
这是像是神魔的国度,非是凡人可以涉足。
而此刻,最恢弘的一座神殿里,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所有神殿里的神光都在向着这座神殿汇聚,使得其他神魔之影近乎消散。
大道轰鸣,无穷道则显现,好似触手可及,混沌之气在神殿中澎湃,好似将要一尊无敌的神魔自神殿中走出!
“还好我早有后手,知晓轮回有异,早有舍弃此世身的想法!”一个周身缭绕着混沌之气的神人自殿中威严高大的神像中走出,这是一尊神胎,身上有种不朽不灭的味道,身周混沌动荡之间,好似在上演开天辟地的奇景。
“天地玄黄,三清一气,铸吾无敌身!”
神人迈步,身形越发的伟岸,天地造化向着他汇聚,欲要为他铸造出一具无敌的身躯。
但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刀光突然自天外斩来,劈开阴阳,破开混沌,这时因果,亦是轮回,此刀之下,无物可存!
“无始!”
惊怒之声在天地之间回荡,使得虚空震动,但下一瞬,所有声息截然而至,天地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终究还是逃不掉!”
一处奇地里,李长生抬首,低声低喃。
话音未落,一道天刀划过,他自己连带着奇地一齐破碎。
……
很多古皇至尊,在这一世都留下了复活的手段,他们感觉此世轮回有问题,故想留下一世身,已做后手。
但张道一杀人是自因果,自轮回层面的斩杀,只要再因果轮回之上的造诣无法超越张道一,这道因果轮回之刀,就无人可躲。
“当……”
“当……”
“当……”
星空深处,无始钟时大时小,不断变化,变化之间,使得星宇为之动荡的钟声回荡,强大的神力使得时空紊乱,过去未来的一切光阴好似交织在一处。
钟身上,原本无数古朴的烙印此刻好似活了过来,其中有日月星辰,有花草树木,有先天神圣,有种种奇珍异兽……,这些烙印共同组合成了一个浩大而真实的世界。
其中有神人移星换斗,神威无量;亦有圣人古佛讲道,天花乱坠金莲地涌,使人悟道;也有古仙演法,造化大千……在寻常人看来,仙域大概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看着这一幕,孟缺上前好奇的问道:“这是要蜕变成至尊仙器了?”
无始钟原本就是仙器,张道一之前所说的让此种蜕变成仙器,并不是普通的仙器,而是还要在仙器之上的至尊仙器。
张道一闻言,淡淡的说道:“想要蜕变成至尊仙器,这还不够,顶多半步跨入至尊仙器的领域,当然如果你愿意牺牲,你以自己的道果祭祀他,还海真有可能蜕变成至尊仙器。”
说着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孟缺一眼,看得他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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