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媱是晚了半小时才到的,此时还没走进上房,就只是在‘门’口,那声音也震耳‘欲’聋,有怒骂声,尖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老君家,再一次成了村子里万众瞩目的焦点。

    ‘门’前围观的人,不是不敢进去,而是老君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并且还是人挤人,不过‘门’前站着的汉子婆子,姑娘小伙子见到君媱带着两个丫头过来,纷纷冲她打招呼,还给她们让开了一条路。

    走进去,院子里围着的几乎都是君家本家没出五福的人,里正妻子顾氏也在这里,见到君媱,拉住她小声道:“赶紧的吧,你娘都被打了。”

    说完,顾氏就不禁搓了搓手臂,一是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君媱那眼神让她感到害怕。

    一抹极淡极清冽的浅笑,在她‘唇’畔缓缓‘荡’漾开来。

    慢慢走上前,就看到‘门’前站着四房的两人,君正安抄着手笑的很是开心,而姚氏也站在丈夫旁边,和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待看到那一抹紫‘色’的锦缎衣裙,还有‘唇’畔那抹意味莫名的浅笑,姚氏的心里不禁一阵狂跳,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怕这个‘女’子,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人说道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姚氏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君媱什么都知道。

    君媱站在石阶下面,四房两口子站在台阶上面,但是他们依旧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明明是仰头看着他们,这种感觉让他们全身不舒服,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媱儿来啦,快,快进去看看吧。”君正安搓着手,不安的说道。

    君媱没有理会他们,拾阶而上,里面那狂怒的各种咒骂声早已经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有刘氏的,有君正国夫‘妇’的,也有二房的。

    夏月撑开半敞的‘门’帘让君媱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君正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神态,还有站在他旁边,张着嘴喋喋不休怒骂不止的钱氏。

    见到君媱进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君正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钱氏那张怒骂的嘴也彻底定格在那句“贱人”上面,还有正在指着杨氏狂翻白眼的君柳,全部都变了脸‘色’。

    君媱打量着众人,最后视线落到了杨氏的身上,出‘门’前那绸子衣裳,此时已经‘乱’七八糟,撕扯的七零八落,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短袄,而旁边的秦婆子更是,披头散发,脸上都带着几道抓痕,君正民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大房和二房此时也是一塌糊涂。

    看到这里,君媱不禁噗笑,“秦妈妈,先带我娘回去吧,以后你可要对我娘再多尽力一些,连这几只畜生都应付不了,可不行。”

    秦婆子面上泛红,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不能对这‘妇’人的兄嫂动手吧,她是教养嬷嬷,而动手打主家的兄嫂,有违教养,她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以前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哪个会这么疯啊。

    “东家教训的是,是老奴无能,以后定不会让东家失望的。”

    “嗯,娘,跟着秦妈妈回去换衣裳吧,瞧你都成啥样了。”君媱上前,给她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把自己的狐裘披风,披到她身上。

    “……”杨氏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女’儿那带笑的眼眸,终究是没有说半个字,点点头在秦妈妈的搀扶下离开了。

    “爹,老爷子怎样?”她轻声问道。

    君正民长叹口气,“气得都爬不起来了,苗大夫正在给你爷看着呢。”

    君媱点点头,掀开‘门’帘走进去,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君正泰正守在一边,屋子里很是冷清,也并不暖和,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想烧火也得有那功夫啊。

    里正,君七公,还有两位长老和白发白须的族长都坐在一边,脸‘色’铁青。

    见君媱进来,他们都笑着打招呼,那笑容很勉强,这个时候谁还能笑的出来啊。

    可能是听到了君媱的声音,原本紧闭着眼睛的老爷子睁开那双浑浊黯淡的眼,虚弱的冲着额君媱笑道:“媱儿来了啊。”

    “爷,您放心吧,以后君家这个家我来当,从今儿以后,您就专心的做你的教书先生,啥事都不用管,闲的发慌了就写写字,或者让二伯我爹带你去外面走走逛逛,等以后贤哥儿中了秀才,我再把家主让给他。”君媱上前,攥着老爷子那苍老干瘦的手掌,柔声说道。

    旁边的族长几人脸‘色’全都一变,惊诧的看着君媱那背对着他们的背影,她刚才说什么?她当家?

    这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当家的。

    只是老爷子此时也顾不上了,这是君媱五年来第一次喊他爷,谁想到他苦苦经营的家族,就差点毁在自己手里,若不是这个丫头,他们老君家,早就完了。

    “好,好好,就听你的,你当家。”老爷子声音颤抖的点点头,眼泪都掉了出来。

    老太太躺在里边,听到这话,只是脸‘色’变了变,随后再没有任何表情。

    “苗大夫,我爷身子怎么样了?”

    “早前老夫就说过,老哥哥上了年纪,生不得气,如今急火攻心,老夫也只能用‘药’压一压,以后切莫如此了,否则的话……”

    苗大夫话没有说完,但是话的意思谁也听得清楚明白。

    “老太太呢?”

    “扭伤了腰,短时间是不能动了,就让她吃着‘药’慢慢躺着吧,一两个月之后再下‘床’走动走动,慢慢养活。”

    “如此,就多谢苗大夫了。”她笑着点头,“夏月,跟着苗大夫去抓‘药’,然后煎了送过来。”

    “婢子遵命。”

    “秋菊,出去准备一下,本家主今天要代两位老人,整治那群上不敬老人,下不顾子‘女’的家族败类。”

    “婢子遵命。”

    回身看着几位老人,君媱淡淡一笑,“族长,长老,请代为旁观吧,若是君媱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指正。”

    几位老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在族里老四家本来是声望最高的,谁能想到,家里居然会‘乱’到这般地步。

    大房两口子居然对着爹娘大吼大叫,那些话,听得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觉得脸红。

    柔声安慰了老爷子一番,君媱率先走出里间,看到依旧在那里骄傲嚣张的大房两人,她冷冷的道:“把他们三个,还有四房家的,全部给我押出来。”

    “是!”四道平淡没有起伏,冰冷刺骨的声音,鬼魅一般的在屋子里响起。

    然后天玑等四人瞬间出现在屋子里,之后不等他们几人反应,拎着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已经被清出了一块空地,几乎全部的族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看这架势也都知道,这是要动用家法了,不过没有去族里,而是在本家,这倒是奇怪了。

    正房前放着一把椅子,两边分别放着三把椅子。

    君媱撩袍走出来,那紫‘色’的锦衣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乌黑的发丝也被吹散,容颜清丽,却因为眼神狂傲邪魅,而更显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君媱走到上位的椅子上坐下,随后出来的几位族长长老等人坐在下首,而已经返回的夏月,取来了一件狐裘给君媱披上,再之后随着几声惨叫和痛呼,大房三人外加四房的两人,全部被大力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诧异于君媱坐的位置,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和四个全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女’。

    “诸位族里的乡亲父老,从今天开始,我君媱就是老君家四房的家主,今天在这里,就是要当着众位长辈兄弟姐妹们的面,公开处理我们四房的事情。”

    她的话一说完,全场哗然,‘女’人家做家主?而且还是个孙子辈的‘女’孩子,这可是泉水村自有史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听说。

    下面两房人的脸‘色’,当场就绿了,黑了,白了,全部惊恐的看着君媱。

    现在的场面也不能不害怕,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老爷子会把家主的位置让给这个臭丫头,毕竟君正国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人。

    “你胡说,爹怎么可能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做家主,大爷爷,您可要为我们四房做主啊?”君正国怒不可遏,声音中还透着颤栗,求救般的看向族长老爷子。

    族长捋捋雪白的胡须,沉着脸点点头:“我没法,这是你爹决定的。”

    如果真的是君媱做家主,其实族长是反对的,但是君媱也说过,只要君孝贤考取了功名,那么这个家主的位置,贤哥儿就是名正言顺了。

    而现在老君家大‘乱’,必须要有一个镇得住的人担当这个家主的位置,君媱就很合适。

    其实君正民也不错,但是终究是个‘性’子软的,而且他若是做了家主,贤哥儿就会没那么容易继任了,老君家四房,还是功名比较重要。

    族长老太爷的话,让现场安静了下来,连老太爷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族里的长辈们放心吧,我也只是暂时的,等以后七弟考取了功名,我自然会让出家主的位置,毕竟我也很忙,如此做,不过就是想图个安静,否则老君家三天两头的这么闹下去,我爹娘也不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话,所有人才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三房如今的日子那是越来越红火,而君正民夫‘妇’都是个口碑好的,也孝敬长辈,若是老宅真的有事,他们还真的不会不管,这不是给自己房里添堵么。

    “如此,现在我们就说正事,大房不敬长辈,纵容自己的‘女’儿将老太太推的扭伤了腰,至今卧‘床’不起,大房夫‘妇’两人本已被分出去,按理说就应该时不时的孝敬爹娘,奉养老人,如今却气得老爷子急火攻心,昏‘迷’数日,如此不敬老人,教‘女’无方,当真是罪大恶极,老太爷,按照族里的规矩,应该是罪名不轻吧?”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点点头,如今他们都老了,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和美,而遇到那些不孝敬老人的子孙,身为他们这般年纪,可是最痛恨的。

    “如此,老太爷,君媱就逾矩了。”她慵懒的轻笑,支着下巴轻声道:“天枢,去祠堂取鞭子。”

    天枢抱拳:“属下遵命。”

    说完,一道虚影之后,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是啥啊,咋一下子就没有人影了?太吓人了吧,是鬼还是仙人啊?

    老太爷曾经也是个游历过很多地方的老者,如今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君媱身后的四位年轻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是如何让他们臣服的。

    心里震惊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欣慰,这个丫头可能会带领整个家族走向一个更高的目标也说不定。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天枢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藤鞭,这正是君家处置不肖子孙的“最权威”的家法。

    看到这根鞭子,四房两人顿时就吓傻了。

    “凭什么要打我们啊?我们四房做啥了?君媱,你可不能这么做,咋说我都是你四叔啊?”君正安害怕了,那鞭子打在身上,那疼痛,只是想想就让人全身发抖。

    “就是啊,媱儿,我们四房可啥都没做啊。”姚氏也梨‘花’带雨的说道,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啊。

    “东家,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夏月给君媱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分别给五位老者送上了热茶。

    君媱轻抿一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姚氏,姚氏对上她的眼神,好半晌,终于是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四婶,你真的要让我把你在背地里做的那点腌臜事都抖落出来才甘心?”

    姚氏听到这话,全身战栗,可是后来想到她做了啥?根本就没人知道,干啥要怕这个小贱人。

    “媱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四婶,可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就算是你再不喜,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就不怕族里的长老们说你不孝?”

    谁知道君媱却仰头大笑,那笑声清冽中透着一股‘阴’寒,两道如冰箭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姚氏。

    “四婶,知道什么叫孝顺吗?”

    姚氏差点没让君媱的笑声给吓破胆,听到她这么说,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然后,君媱扫视着现场的众人,“众位长辈兄弟姐妹,你们知道什么叫孝顺吗?”

    现场一片安静,没人肯说一句话。

    良久,君媱才轻叹一口气,这群人啊,都是愚孝。

    “急父母之所急,想父母之所想,这就是孝顺,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们真的参悟透了吗?为人子‘女’几十年,从把你们生下来的那一刻,供你们吃穿,助你们娶妻生子,他们也正在一步步的走向衰老死亡。爹娘并不一定是对的,可以善意的引导纠正,却不能如此轻则动口,重则动手。其实父母不能陪伴你们一辈子,但是,他们为子‘女’着想的那种心情,却可以陪伴你们一生,只是这中间有多少人自己娶妻生子之后,就恨不得老人全部死掉,没人管没人约束,岂不知,这大房和四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没分家之前估计早巴望着分家了吧,好自己当家作主,可是这当家若真的那么容易,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用现在苦哈哈的躺在那冰冷的炕上痛苦哀嚎了,老爷子一声清高,把家族和睦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如今你们这就是要了他的命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没有对老人做什么,姚氏,我叫你一声四婶,你是不是就真的觉得是我四婶了?真是贻笑大方。我君媱不是好人,但是却问心无愧,只因为我打的都不是人。”

    “好,君媱姐,我支持你。”人群前面,那个清荷小丫头,再次挥手高呼,被旁边的顾氏给一把捂住了嘴,“呜呜,‘奶’,做啥,唔……”

    “你不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吗?若不是你在背地里挑唆,你以为就大房那两人的脑袋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其实我就不明白了,若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就这么厥过去,对你们有啥好处?还是你巴望着我爹给他们的银钱?”

    见姚氏那瞬间惨白的脸‘色’,君媱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银钱,你们还真是费心费力了,就因为知道你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老爷子家蹭吃蹭喝,我爹更不能送银子了,送了还不是最后落到你们这群白眼狼的手里?还是你们真的以为,我君媱的银子是那么好诓骗的?”

    “……媱儿……”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君媱看过去,可不就是君兰儿么,被袁冲抱在怀里,裹着厚厚的毯子,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君媱站起身,走过去,握住她那双冰冷的手,柔声道:“小姑,觉得咋样啊?”

    不是孩子保住了吗,好容易保住还不好好的修养,这万一……可如何是好啊。

    “没啥事,就是绝对不能轻饶了钱氏,她居然和我说,若是不给柳姐儿找个有钱的婆家,她就折磨死我娘,还踢了我的肚子,媱儿,我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我和冲哥的宝贝,就像你说的,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我和冲哥还想着他以后喊我们爹娘呢,还想着要把他教育的像无忧和巧儿那般懂事可爱,媱儿,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君兰儿说的很痛苦,眼泪止不住的流。

    君兰儿的话,就好像一块巨石,落进了深潭,溅起滔天的巨‘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恶狠狠的看向那一脸惨白的钱氏,强烈的谴责,如‘潮’水般,冲向她。

    “这是多么恶毒的媳‘妇’啊,居然说要折磨死自己的婆婆,就应该休了。”

    “休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浸猪笼。”

    “还有那个老大,居然如此纵容自己的媳‘妇’,当真是该死。”

    “就是,瞧瞧那个柳姐儿,一看就不是个好姑娘,还想着嫁到有钱人家,乞丐都不愿意要。”

    大房的人都有点傻眼了,这种近乎失控的场面,让他们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死一般的坐在地上。

    君媱拍拍君兰儿的手,袁冲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那脸‘色’也是特别的难看。

    他不是笨蛋,以前妻子是什么‘性’子,他也多少知道,但是这都没什么,自从嫁给自己之后,她孝顺婆婆,疼爱小姑,对自己更是嘘寒问暖,手脚利落,一手绣活让自己的娘特别的喜欢,自从怀了身孕,就日日和婆婆呆在一起,或是跟着念念佛,或是婆媳做绣活,他的衣裳都是妻子做的,穿的不但暖和,还特别的合身,他要的不是妻子的过去,而是未来,所以此时,他是恨不得杀了大房一家的,却只得把怒火压在心底,陪伴在妻子身边。

    “哎哟哟,这是咋回事啊?”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上房屋顶响起,然后一道虚影晃过,就站在了君媱面前,“夫人,您有何吩咐啊?”

    “我家人动了胎气,你就给看看。”来的时候,已经给住在梅‘花’山庄的千龙送了信,作为天下第一的用毒高手,其医术也是出神入化,万物相生相克,千龙只是通过医术,让用毒手段更加的‘精’妙罢了。

    “是,夫人!”千龙嘻嘻一笑,然后跟着袁冲去了君兰儿的屋子。

    “天玑,天璇,天枢,天权!”君媱转身走向主位。

    “属下在!”四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

    “执行家法,每人十鞭。”她冷冷道,“生死不论!”

    之后,扭头看着族长老太爷,“老太爷,今儿君媱就提出一个请求,将这两房从君家族谱上除名。”

    “除名倒是可以,可是生死不论……”族长有点不安,人命关天啊。

    “放心吧老太爷,他们下手有数的,绝对会留一口气。”哪能真的杀人啊,她可是现代人好不好。

    “如此,老头子就应了。”说完,让他的儿子去族里取族谱了。

    那边嘴巴得到自由的清荷愤怒的说道:“君媱姐,十鞭子太少了,他们那么坏。”

    “不少!”君媱轻笑,“他们一鞭都承受不了。”

    之后,四人执鞭走上前,四个大人,独独没有先动君柳。

    随着整齐的一鞭子打下去,整个院子响起了四个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而周围却响起了一阵嘘声。

    叫个屁啊,只有个响声,也没见有血,真是该打。

    其实,这绝对是疼到难以忍受,只因为四个人都是高手,而且周围还有孩子,用内力做引子,所有的鞭子全部敲击在骨头上,看不见血迹,却绝对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极致痛苦。

    别说是两个婆娘了,单就是两个大男人这一鞭子下去,也是疼的几乎晕厥过去。

    “哇呀呀,君媱,俺错了,别,别打了,俺走,休了俺都成,别打了……哇……”

    钱氏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而姚氏直接就昏死过去。

    十鞭子很快,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但是那四个大人却无一人还清醒着,全部都昏死过去。

    君媱走上前,接过天璇手里的鞭子,站在君柳身边。

    看着君柳那已经彻底僵住的样子,她淡淡道:“虽然我也不喜欢老太太,但是终究还是不会像你这般下狠手,只因为我还知道,她是长辈,生养了我爹,而且最近这些日子,老太太‘性’子也变了不少,君柳,他们的鞭子你受不住,就我来吧,你要记住一句话,至理名言,好人有好报。”

    说完,挥舞着鞭子就打了上去,君柳顿时疼的哇哇大叫,爬起来就要往人群里钻,却被天璇给提了回来,扔到地上,然后就是持续的鞭子打下去,这一次,她身上的血迹渗透了衣裳,只有很少的一点,毕竟现在天冷,里面穿的棉衣。

    打完之后,她俯身居高临下道:“不管你是要恨,还是想要杀了我君媱,我都在这里等着,‘女’子的幸福不是取决于相貌,而是她的心,美貌是利器,善良才能幸福,你既没有美貌,也没有平和的心态,却不甘心平淡,这才是你走到今天最大的败笔。”

    之后,族长老太爷亲自执笔,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把大房和四房彻底的从宗族里面除了名。

    执行完家法之后,君媱就把几位老人请进了屋子,当众人说完之后,两位老人的面上都透着深深地落寞。

    “爷,您也别难过,其实他们走到今天,都是爷的错,若不是因为你护着他们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了,何苦到现在都难以支撑起一个家。”君媱说的很直接,但是不直接的话,她怕老爷子陷进那个死胡同,出不来。

    老爷子听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你们也别难过,二伯和二伯娘,可不就是个孝顺的么,二伯娘现在每月赚的银子,也足够他们搬出去单过了,那日子别提多滋润了,可是至今都没搬走,为的是啥?爷,这人啊,有得必有失,太过圆满反而就是一种不圆满,我想二伯定是很了解大房的‘性’子才没有搬走的,不就是为了留下来孝顺你们么?难道就因为那两个不孝顺的,您就要整天拉达着一张脸,让二伯和二伯娘心里不是滋味啊?再说了,贤哥儿可是个好的,您身子要是还不好,这以后谁教贤哥儿读书啊,所以呢,您就放宽了心,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想想以后贤哥儿光耀‘门’楣的时候,您这心里是不是就好受多了?考个举人老爷,然后做官,不正是爷您这辈子为之拼搏的动力么?”她柔声劝着。

    看着老爷子一点点好转的脸‘色’,她才舒了一口气。

    君平桥确实正在想着贤哥儿,那个懂事乖巧的小孙子,想到将来他考中了举人,然后谋个一官半职,他就是闭上眼,也对得起君家的列祖列宗了。

    “媱儿说的是,是爷看不开了,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见老爷子心情好了不少,族长等人就起身告辞,老爷子也没强留,也觉得今儿家里太‘乱’,说是改天等他身子好了,就请众位兄弟长辈一起来家里吃饭。

    众人应了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经过这一件事,君媱在整个泉水村算是彻底的炸开了,那做法,那说的话,都成了全村津津乐道的话。

    君兰儿是第二天走的,经过千龙的施针,她的状态好了不少,只要‘精’心修养十天半月,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袁冲这才决定带着妻子回去。

    大房和四房,都是在三天后走的,只因为他们昏‘迷’了三天,走的时候,最小的鸣哥儿还很高兴,只当爹娘要带着自己出去玩。

    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是君媱关心的了,她也是很忙的。

    二月,举国欢庆,只因当朝长公主大婚,君媱则是继续去四处巡视她的铺子,江郾城渐渐走上了正轨,油盐酱醋都是她亲自走访之后,和一些作坊下了单子,每月大批量的供应多少,而虽然价格能稍微便宜一点,但是一次‘性’的卖出那么多,没有作坊是不愿意的,放在自己铺子里,也不能卖这么多。

    城郊的庄园建的很慢,毕竟各处都要求‘精’致。

    于是,君媱就决定去洛水城,那里临近京城,来回也用不了一天一夜,所以,也是整个天启国比较重要的府城。

    洛水城,取自洛神赋中的洛水,只因为这里曾经出过一个倾世妖姬,其容貌才情,堪比洛神。

    君媱这次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丫头,洛水城中福运的掌柜的姓钟,是一个看似手无寸铁的书生,却是薛离尘亲自挑选的人,其经营手段堪称一绝,也是北方福运酒楼每年盈利最多的。

    君媱三人一路边走边看,等到达洛水城时已经是四天后了,这里没有宅子,一行人只得在客栈歇下。

    休息一晚之后,次日君媱就去了福运。

    钟水生见到君媱,听他说明了来意,随后就表态,说是会用最快的时间帮君媱找铺子,毕竟在江郾城的那处店铺,他可是听说了,冬季蔬菜,这绝对会是一大噱头,而且他们酒楼也需要这样,否则冬季只是各种‘肉’类,吃的人嘴里腻歪。

    钟水生在洛水城很是有人脉,确切的说,是每一家打着薛离尘名号的店铺,人脉都很广,至少和当地的官老爷就处理的很不错,这就是一道王牌。

    次日中午,钟水生就来到了客栈说是已经帮君媱找好了地方,就在福运酒楼对面,君媱纳闷,那对面不是一家绸缎庄么,生意昨儿去看很不错啊。

    “东家,那家绸缎庄子最近都是在清仓,只因为掌柜的病逝,只留下一个夫人和一对子‘女’,儿子还小无力经营,就想着将铺子卖掉,他们就准备回老家,我这才近水楼台。”

    “多少银子?”

    “十万两!”很便宜了。

    君媱让夏月给了钟水生二十万两,“人家孤儿寡母的,要这么低的价钱已经很亏了,咱们不能太不讲道理,就给他们二十万两吧。”

    那件铺面并不小,至少也是和福运相同的面积,而洛水城的物价本身就很高,更何况是那么好的地段。

    钟水生没说什么,接下银子就走了。

    接下来君媱就到处走访城里的木材铺子和木匠,说定了价钱,就等着他们等那家人离开之后,他们就开始装修。

    洛水城,有三处颇负盛名的旅游胜地,一是水上游廊,一是普陀寺,另外就是浩渺山。

    而君媱在这几天闲逛中,自然听说了不少,趁着这段时间闲松,她准备去逛逛。

    水上游廊建在月牙湖上,整个湖面从上俯瞰,就是一副月牙的形状,而不知道是何人在水上建造了一条游廊,游廊宽两米,迂回蜿蜒,直通湖中心的月牙阁,在月牙阁内,有貌美的舞姬,有琴棋书画堪称一绝的四大优伶,也有陪着世家公子‘吟’诗作对的风尘才‘女’,却唯独没有卖身的,这也就让不少的文人雅士,大家小姐都很是喜欢那处地方。

    这天上午,阳光温暖,君媱就带着两个丫头往月牙湖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来到了城郊三里处的月牙湖,这一路,不少的马车都带着一些衣着光鲜的公子小姐冲着那边赶去,等来到湖边,君媱下车后,就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感叹,绝对是一处仙境般的地方。

    湖面上雾气氤氲,吸入一口,只感觉神清气爽,脚下近处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还能看到有鱼儿在水中悠闲自得的游来游去。

    “东家,真好看呢。”秋菊高兴的说道。

    “嗯,真好看。”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雾气渐渐消散,整个月牙湖映入眼帘。

    “嗯,真好看。”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雾气渐渐消散,整个月牙湖映入眼帘。

    远处,一条游廊雕梁画栋,蜿蜒曲折的延伸到湖中心,下面是一根根粗壮的树桩支撑,每隔一米一根,牢牢的支撑起那条人流攒动的游廊。

    在两个丫头的催促下,君媱几人慢悠悠的往那边走去,游廊很长,七拐八绕的长度差不多有两千米长,而从岸边到湖中心不过只有五六百米,这就让人不得不赞叹工匠的‘精’巧。

    游廊两边的护栏上,描绘着各种‘花’‘色’,每一株都各不相同,形状各异,而且每隔十米左右,会有一副诗词,落款均不同,这应该都是一些才子佳人所留下的,而每隔百米,还有一副‘女’子的画像,墨发飘扬,衣衫轻舞,五官‘精’致绝美,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舞潇潇,就是百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美‘女’,倾城妖姬,落款则是一个叫做南宫‘玉’的人。

    他应该也是爱慕这名‘女’子的吧,否则那眼神中的潋滟流转,如何能抓的那么生动。

    如此一路走来,诗词看了不少,但是画,却只有那舞潇潇一人,而且造型服饰各异,却唯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她那欢喜幸福的眼神。

    “东家,这画上的‘女’子,真好看。”夏月失神的喃喃低语。

    “嗯,堪称绝‘色’。”君媱点点头。

    “这是肯定的!”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抹讥讽,“她可是被誉为千古第一美‘女’兼才‘女’的舞潇潇,洛水城的名字都是因她而改,而且这月牙阁,还是南宫‘玉’为她所建。”

    “哦?”君媱挑眉看着站在旁边的这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她是什么人?”

    少‘女’皱眉,气呼呼的看着君媱,“你连她都不知道?什么人啊?”

    “外地人,听说水上游廊,才来闲游一番。”君媱轻笑。

    “不用说本小姐也知道。”‘女’子闷哼,“她曾经是前朝洛水城前身尚阳城知府的掌上千金,和南宫‘玉’是青梅竹马,两人也已经谋定婚媒,却被前朝昏庸皇帝看上,夺回宫里封为贵妃,后来南宫‘玉’一怒之下,投靠了咱们天启国,之后助元天帝夺得皇位,之后却辞去将军之位,只要带着舞潇潇隐居田园,元天帝念他情深,特赐他金银无数,后又见过舞潇潇倾世美貌,遂将他们的出身地更名为洛水,而南宫‘玉’就是洛水城第一任城主,这座月牙阁,就是他为妻子舞潇潇所建。”

    “东家,真的好让人感动哦,这位南宫公子还真是情深之人,世间少有。”夏月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算你知道。”少‘女’仰头,高傲的说道。

    君媱见这位少‘女’很是骄傲,但是却并不让人讨厌,随后轻笑道:“小‘妇’人君媱,多谢这位小姐了。”

    “嗯,免了,本小姐叫程嫣儿。”

    君媱抿‘唇’,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随后,君媱就和这位程嫣儿小姑娘边说边聊,一路往月牙阁走去。

    经过闲聊,知道这个少‘女’正是洛水城知府的千金,难怪会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却只是傲娇刁蛮,并不无理取闹。

    “嫣儿,谁让你自己‘乱’走的。”一道声音带着微愠,小丫头瞬间垮下了脸,然后躲到君媱身后。

    “大哥……”

    程清乾无奈的看着妹妹,这个丫头知道不知道自己一个人‘乱’跑,身边还不带丫头,多让人担心啊,他们三个兄弟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都疼的不得了,这万一走丢了或者是遇到歹人,他们可应付不了那总是梨‘花’带雨的亲娘。

    “你就这么调皮,和你说过很多次,若是再这样,大哥可就要惩治你身边的丫头了。”

    “不要!”程嫣儿跳出来,亲昵的挽着程清乾的手,撒娇的摇晃着,“她们也都听我的,大哥不要为难她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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