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娘亲怎么还不醒啊,巧儿饿了。”破旧的土炕边,一个头发稀少干枯,干瘦如柴的小女孩,红着眼睛看着同样干瘦的哥哥。
小男孩听到妹妹没有力气的声音,一双因为干瘦而显得格外大的黑眼睛闪过一抹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情绪,看看躺在炕上依旧没有知觉的女人,扶着炕沿跳下去,拉着妹妹向厨房走去。
“巧儿,哥哥生上火之后,你在灶口看着,哥哥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在家里烧水,等娘醒了就可以喝上热水了。”
巧儿双手不安的揪着衣服下摆,忐忑的看着自己哥哥,诺诺说道:“哥哥,娘亲什么时候醒啊,巧儿不想吃菜了。”
她好想吃娘亲熬得野菜粥啊,这几天,她都是吃哥哥做的野菜,就是在水里煮过之后加上一点盐而已,每次到了半夜都会饿的她睡不着,可是却不敢说,怕哥哥难过。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知道每次吃饭的时候,哥哥总是让她先吃,她都饿的睡不着,更不要说哥哥了。
男孩敛下眉,遮住眼底的一抹不忍,再次抬头已经是与平常无异。
“巧儿乖,今天哥哥上山看看,说不定能采到蘑菇,也许还能给巧儿打回一只野鸡呢,巧儿在家里好好照顾娘亲好不好?”
听到有蘑菇,甚至可能会有野鸡,巧儿一张干黄的小脸,顿时浮现出一抹渴望的笑容,看着哥哥那张认真的表情,她快活的用力点点头。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就一定能做到,哥哥从来没有骗过她。
待他生上火之后,巧儿乖乖的搬了一个板凳坐在灶口,时不时的往灶膛里面添上一根木柴,看到哥哥拿着一个竹篮还有小锄头走出门,巧儿好似看到了野鸡一般,笑的见牙不见眼,边添柴边在脑海中想着,偶尔还会抬起衣袖擦擦嘴角沁出来的口水。
火炕,在巧儿的添柴煅烧中,渐渐热了起来,而那暖人心骨的热量透过破旧到几乎看不到棉絮的被褥传进君媱的身体,让她渐渐睁开了眼。
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她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是活过来了是吧,应该是的,在昏死过去之前,她记得再清楚不过了,是被那个她全身心信任的男人推下楼的,七层,说高不高,如果不是太震惊,她最多就是个残废,可是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堂堂帝国集团总裁,居然穿越了,而且还是个穷的要命的家庭。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全身的酸痛倒没有什么,可是那颗脑袋,却涨的让她都想杀人,这一条条让人气到想自杀的讯息是想怎样啊。
君媱,年方二九,有一对双胞胎子女,今年三岁,也就是说她这个身体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尼玛,十四岁啊,谁那么缺德,猥亵you女。
当然这还只是一点点,更奇葩的是,在这个泉水村,君家是大户,君媱的二爷爷还是泉水村的里正,她爷爷排行老四,是君家唯一的秀才,早年娶了隔壁靠山村大户刘家的嫡女为妻后,究其一生都没有攀上进士,无奈之下,带着妻儿子女回到祖居,开设了一家私塾,养家糊口,虽然收入比不上在城里的时候,却足够让全家老小,每年剩下一些余钱,这在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泉水村来说,君家四老爷就是个不凡之人。
而正是这个不凡之人,在四年前,将这个辱没君家门风的孙女给棒打出君家大门,连带着君媱的父母也跟着丢尽了脸面,在君四老爷和妯娌面前抬不起头。
但就算如此,那个一辈子被婆婆踩在脚底,被妯娌冷嘲热讽的娘亲,还是会趁着君家人不注意,偷偷给这个唯一的女儿送一些嚼头,不管这个女儿给她如何的丢脸,不管村里人和君家上下甚至自己丈夫对这个女儿如何的不满意,她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舍得不管不顾,而且那对外孙还如此的懂事。
君媱拧着眉毛躺在土炕上,一双无神的眸子放空的看着屋顶的某处,脑海中却已经还是狂轰滥炸。
这是在坑她对吧,很明显啊,坑的她都快吐血了。
四年前的夏天,君媱带着大婶娘做好的午饭,去田里给家里的壮丁送吃的,之后按惯例提着空篮子去山里挖野菜,也就是那一天,她被人给偷袭了,而且任君媱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君媱突兀的红了脸,随后心里懊恼的叹气:哎,被强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脸红,真是的。
理顺了脑子里的思路,她这才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家,脑门顿时黑了一片。
自己现在的这间屋子很明显是卧室,看面积不足20平米,灰墙土壁,茅草参差,格子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随着外面风一吹,发出苟延残喘的咯吱声,靠近窗户旁边,是一个大木凳,凳子上面放着一个衣柜,暗褐色的木头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破旧的让人牙根发酸。
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有那么一瞬间,君媱似乎觉得快要吐了,恶心的,这样的被子,真的是人盖的吗,在前世,她家的藏獒都绝对会懒得看一眼,甚至撒尿都不会找这样的地方,看着那从多出破损的地方冒出来的零星棉絮,如果不是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她绝对会二话不说直接烧掉。
身下的土炕很硬很平整,还带着一种泥土的干燥,被褥虽然破,可是那股暖暖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哥哥,你怎么了?”在她觉得口渴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还带着很明显的哭腔。
“我没事,巧儿不哭,别吵到娘。”随后是一道拼命想装大人的声音,语气很严肃却有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啼笑感。
“可是,哥哥,你流血了,呜呜……”巧儿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好怕,每一次哥哥这个样子回来都是她最害怕的时候,她好怕哥哥也会像娘亲那样,被那个坏女人推到醒不来。
“嘘嘘……巧儿不哭,哥哥没事,不哭啊。”看到妹妹哭,男孩子顿时急了,七手八脚的给她擦眼泪,生怕没哄住,吵醒了躺在里面的娘。
娘亲为了他们吃了太多的苦,他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虽然他才只有三岁。
“你那是怎么回事?”一道清淡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让两个小家伙顿时愣在当场。
巧儿傻兮兮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娘亲,双臂抱胸,斜靠在厨房门口,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个,顿时兴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扔下手里的木柴,迈开一双细细的小短腿,冲到君媱面前,抱上了她的大腿,又哭又笑:“娘亲,娘亲终于醒了,巧儿好怕,娘亲都睡了好几天了,娘亲……”
君媱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很少和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而且这个小家伙没有预想中的软绵绵,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尽管如此,依然有种酸涩的情绪,让她弯腰把面前的小丫头抱在怀里,抬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花,笑道:“巧儿不哭,有什么事和娘亲说。”
“唔……娘亲,哥哥,哥哥又被人欺负了。”巧儿小心的看着哥哥,虽然哥哥使劲的和她使眼色,但是她还是说了,她可是很心疼哥哥的。
君媱自然是在最初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一脸倔强之色的小家伙,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有些红肿,只一眼,就让她有种深深的怜惜,那眼神和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的想象。
“小山,怎么回事。”她走上去,伸手拉着男孩子走进里间,先把巧儿放进被窝里,然后将小山抱到炕沿上坐下,熟门熟路的走到旁边的大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和一小块棉布,细细的给他按揉着,好让聚集的淤血能够散开。
小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听到娘亲这么问,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娘亲,一定是孙大壮,他最喜欢欺负哥哥了,娘亲……”看到哥哥不说话,巧儿举着小拳头,一脸义愤填膺的抗议着。
“巧儿,别乱说。嘶……”小山开口打断妹妹的话,可是君媱手下的动作就算是再柔和,他依旧是个三岁的孩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孩童该有的表情,“娘,好痛。”
这一声糯糯软软的娘,让君媱差点没扔掉手里的家伙事将他抱起来狠狠疼爱一番,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她突然觉得,这次的意外穿越重生,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痛也忍着,谁让你打不过人家的。”没错,是打不过,而不是和人家打架。
“孙大壮都七岁了,我才三岁,等我七岁我一定能打赢他。”小山不服气的握拳说道。
君媱失笑,抬手在他鼻头点了点,笑道:“等你七岁的时候,人家就十一岁了,你又知道到时候能打赢人家?”
小山怔住了,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是娘亲,她醒来后,比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知道自己和人家打架,娘亲一定会边给他上药,边哭着,绝对不会和现在这样,还能开玩笑。
再次抬头看着给他揉着胳膊上淤青的娘亲,他看的很仔细,很认真,娘亲还是那么好看,虽然皮肤有点糙,不过也是泉水村数一数二的美人,身上的味道依旧香香的,很好闻,而且……
小山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对上一对含笑的眸子,里面有让他喜欢的疼爱和怜惜,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和妹妹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一样,让他很喜欢,甚至有种隐隐的兴奋和自豪感。
“以后谁要是敢说什么难听的或者是打你的话,你就尽管回来告诉娘,娘会保护你们的。”
小山和巧儿听后,都高兴极了,小山的情绪很稳妥,巧儿就不同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扑进君媱怀里,笑的如同觅到小虫子的小鸡仔,清脆而绵软。
“娘亲,巧儿饿了,咱们吃什么?”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巧儿撅起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媱。
君媱宠溺一笑,抬手捏了捏几乎没有肉的小脸,疼惜道:“吃菜粥,小山和巧儿在家里等着娘亲,娘亲进山看看有什么吃的。”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菜粥,顿时坐不住了,都要跟着君媱进山。
看着两个极富朝气的小家伙,君媱笑着点头,随后收拾了一下,领着两个小家伙,落了锁冲着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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