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命运不济,自己撞上门来。”萧月生轻啜了口茶,摇了摇头,似是颇为抱憾,极像鳄鱼流眼泪,接着不由轻笑一声:“呵呵,居然想着把我们杀了,占了这座岛,……这个权风侯还真是个做大事的料哇!可惜了――!”

    “嘿嘿,看来他真是命该如此,竟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师父你是否……”孙子明陪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头,极是憨厚,丝毫未显出歼相,憨厚之状,令正递给他茶盏的郭芙差点儿忍俊不禁。

    “唉――!……尘归尘,土归土,送他回老家了!倒让我落着好大的不忍呢!”萧月生将白瓷茶盏缓缓放到了膝前榻上,眼神忽然变得空灵澄澈,脸上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气度。

    郭芙搬过一具刺着桃花的绣墩,放到孙子明旁边,然后回到床前,坐到了萧月生的身边,听到丈夫的感叹,秀美的唇角轻翘了一下,暗中白了萧月生一眼,他杀起人来的模样,何曾有半分不忍,倒似魔神一般可怕!

    孙子明两手抬了抬茶盏,代替拱手,谢过了师娘,却并未坐下,在师父面前,他可不敢随便入座,师父极是挑剔,一不小心,又会挑自己的礼儿,站一会儿累不着自己,犯不上因小失大,受师父一通捉弄。

    “那师父定是知道了宝藏的所在!”孙子明似是松了口气,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对于师父具有洞悉人心的神通,孙子明虽未从师父嘴中获得肯定,却是师徒二人心照不宣罢了,萧月生并未对这个唯一的弟子太过隐瞒,哪怕是完颜萍诸女皆不晓得他具有这般神通。

    “嗯,从这里往西,约十多里处有一个小岛,形状仿佛两个人正拥在一起,宝藏这在那座小岛埋着,你找人去挖出来吧。……哦,送几件来桃花岛,给你程师叔与陆师叔。”

    萧月生向前指了指,方向正是窗前的书案。

    孙子明两步跨至案前,将手中的茶盏一倾,倒了几滴热气腾腾的茶水至砚中。

    大手拈着砚石,几下功夫,墨汁已成,一手拿起纤细的毫笔,他能闻得到笔杆与墨汁都带着淡淡的香气,极是清新好闻,另一手拿着素花纸笺,递到师父跟前。

    待萧月生接过毫笔与纸笺,孙子明又回去拿来砚台,一只手端着这只小巧的砚台。

    萧月生沉吟的思忖了几瞬,定了定神,毫笔一醮墨汁,开始在不大的纸笺上作画,或按或拖,上下纵横,眨眼间,一幅山水画跃然纸上。

    “好!”静静坐在一旁的郭芙忍不住赞叹,见到丈夫微笑的模样,她却又住嘴,不肯再多说,免得让他得意。

    此画技法与中国历代山水画迥然有异,不再是移步换景的画法,而是如后世西方的技法,只站在一个角度观察。

    万丈之上的太阳,仿佛成为作画人的眼睛,包括桃花岛在内的近百里区域皆摄入画中,海鸥海燕点缀其中,东海诸岛无一遗漏,且每座岛的况貌亦栩栩如生,精确无比。

    孙子明看着此图,甚至能够知晓自己是沿哪一条道路来至桃花岛。

    此图是画在纸笺之是,只有五六只巴掌大小,却浩浩荡荡,气势磅礴,作画人吞吐天地、包纳万物的气魄喷薄欲出。

    看到两人正贪婪的看着图画,萧月生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座小岛,对孙子明道:“这便是宝藏所在之住!”

    孙子明眼睛仍未离画,只是点了点头。

    此画的价值,孙子明自是知晓,朝廷的海图比起此画来,便是小巫见大巫。

    “行了,拿着回去自己看吧!”萧月生对孙子明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毫笔与砚台轻轻一扔,令其缓缓飘至轩窗前的书案上,位置与原来一般无二。

    “嘿嘿,多谢师父!”孙子明忙不迭的两手拿起纸笺,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状似唯恐吹破了。

    郭芙有些恋恋不舍的自拿起的画上收回目光,明亮的双眸越发明亮,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虽从小玉她们嘴中知晓,丈夫棋琴书画、星遁占卜,无一不绝,她们所有技艺,皆是师承公子爷,郭芙一直并未放在心上,盖因从未见过他显露,今曰得见,方知丈夫的才学竟是这般惊世绝艳!

    观此海图,气势之宏奇,实令人叹为观止,以画观人,便能看出其胸怀之伟岸,实是世间难有的伟丈夫也!只是他寄神奇于平凡,藏玉珠于泥沙,寻常人等却无福一观了。

    胸中的柔情蜜意如此时桃花岛外的海水,汹涌中上涨,几乎难以遏止,如非孙子明在此,她早就扑到了丈夫的怀里。

    “哦,对了,……送那些好东西给你那程陆两位师叔时,注意手法,要让她们无意中捡到,感觉那是老天恩赐的!”萧月生端上白瓷茶盏,一片揭开盏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孙子明却是知晓,师父越是漫不经心,表示越是关心,越是重要,越不能轻忽,忙躬身答道:“是,师父,徒儿记下了!”

    “那你去吧……”萧月生摆了摆手。

    孙子明躬身施礼,再向郭芙施了一礼,将墨迹已干的纸笺的收入怀中,步子轻盈的往外走去。

    “哦,等等!”萧月生忽然叫住了正要迈步掀开青布帘的孙子明。

    他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木质圆盘,盘上四只银碟两只银碗灿然生光,顿然令红通通的屋内明亮了几分。

    银碗银碟比茶盏大不了多少,所刻花纹精美,宛如精致的艺术品,而里面所盛之物,方是真正的艺术品。

    水晶蹄、玉面狸、清蒸鲈鱼、玲珑鸡,两碗汤一碗雪参银耳,一碗鲈鱼粉丸,仍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他的芥子空间并无时间流逝,故自里面拿出来的饭菜如同放进去时一般模样。

    刚转过身来的孙子明陡然怒睁双眼,如同牛眼大睁,精芒闪闪,胜过那些银具。

    接着毫无形状的耸了耸鼻子,被香气刺激得用力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嘟的大响。

    “师父,这是……这是凤师娘的手艺呀!”孙子明眼睛紧紧盯着精致银碗银碟中的诸色美食,边咽着口水边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的狗鼻子倒好使!……喏,拿着,把这些吃了再走不迟!”萧月生笑骂一声。

    孙子明一步跨至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盘,脸上如百花齐放,笑容盛开:“多谢师父!……还是师父心疼徒儿!”

    “废话少说,快些吃了,赶紧滚蛋,天色可不等人!”萧月生笑着摆了摆手。

    “遵命!”孙子明将木盘小心翼翼的放到轩窗前的书案上,拿起木盘上的象牙箸,转身顺便问了萧月生一声:“师父不一块吃么?”

    “不用,待会儿我跟你师娘一块儿吃,要酒么?”

    “……嗯,……最好不过!多谢师父!”孙子明用力咽下口中之物,欢颜笑道。

    于是碧芜酒一壶缓缓飘至他手上。

    一时间,屋内香气四溢,唯余咀嚼之声,郭芙流了几下口水,看到孙子明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吃法,心中大觉不忍,那一碟碟精致的佳肴这般被吃入肚中,实在如牛嚼牡丹一般,暴殄天物呀!

    在师父师娘面前,孙子明总感觉自己还是当初的莽撞少年,那个当马车夫的少年,不必讲什么风度与脸面。

    孙子明拍拍屁股走后,郭芙接过萧月生递过来的两颗夜明珠,一屋放了一颗,便出去寻找程英与陆无双表姐妹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程英确如郭芙所料,并未怒颜相向,只是冷冷淡淡,对萧月生不理不睬,纵是再迟钝之人也能看出她正在生气,并且是很生气。

    陆无双虽然生气,但又不好意思讲明,有火发不出,泼辣难施,所以便怒气冲冲的用眼睛瞪他,只是以萧月生的脸皮厚度,对目光之箭自然免疫,笑呵呵的看了她几眼,很快便将她安抚下来。

    往后的两曰,程英与萧月生的冷战一直持续,虽有郭芙与陆无双在一旁帮衬相劝,仍无济于事。

    两人与郭芙在海边沙滩捡贝壳时,竟在沙子中发现了一串珍珠项链,每个珍珠都有小拇指大小,极是均匀,光泽银白,极是耀眼。

    三个人一推断,觉得是涨潮时,自海里冲过来的,说不定不远处的海底,有着什么宝藏呢。

    再找找,于是,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只玉佩,虽没有萧月生手中把玩的玉佩那般纯净与精美,却也是价值不俗。

    后来又找到了一枚扳指,碧玉制成,上面刻着玫瑰花图案,又古朴,又美观,陆无双看得爱不释手,顺手套在了表姐的手指上,咯咯笑个不停,指着表姐笑道:“听小月说,观澜山庄的庄主夫人们,每人都有一枚玉扳指哟!”

    程英一听,微一思忖间,便已明白,大是嗔怒,开始追打表妹,两人在海滩上闹得不亦乐乎。

    陆无双开始怂恿表姐,做一幅水靠,要潜到下面,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宝藏。

    只是程英对这些看得很淡,没有什么兴趣,而陆无双也只是贪图好玩,对宝藏一类,也无太大兴趣,只是新鲜好玩罢了。

    她们住在桃花岛,衣食自给自足,根本不必再有什么巨财,否则凭她的武功,来个杀富济贫即可,当然她即是贫,对于此类事,她做起来可没甚顾忌。

    古语有云:穷读书,富学武,一层含义是没钱别想练武,另一层便是说练了武,便没甚穷人,当然那些庄稼把式算不得习武之人了。

    看到两人偃旗息鼓,在一旁微笑观望的郭芙方大舒了口气,对于这些珠宝,她自是知晓乃是子明故意扔在这里的。

    如果真的令她们去钻海底,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虽然在郭芙与陆无双跟前,程英仍旧有说有笑,与素常无异,但一见到萧月生,便宛如变了一个人,以冷若冰霜形容之毫不为过。

    过了几曰,萧月生将完颜萍诸女都带到了桃花岛上,一时间,整个桃花岛莺莺燕燕,咯咯的笑声不断,充满了勃勃的生气。

    程英与诸女仍旧是有说有笑,对她们的劝说也并未多说,只是面对萧月生时,便又变得冷冷淡淡,看他的目光,带着淡漠,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两人之间的温度,像那即将结冰还未结冰的冷水,令萧月生大感无计可施,对于程英,他可不敢如同对谢晓兰一般,谢晓兰对自己近十年的深情,爱自己已入骨髓,程英可不同。

    半个月的时间在他眼中,仅是一刹那而已,转瞬而逝,还没有结束与程英的冷战,便得回临安继续扮演王子虚。

    &&&&&&&&&&

    行在临安瑞王府晨曦微露

    今天刚起床,在吃饭的工夫,内内侍的侍卫刘正德便发觉整个侍卫班气氛凝重严肃,各个袍泽皆是换了一身新装,衣衫整齐,似有大事发生。

    “赫赫,大伙儿这是干嘛?衣冠整齐的,个个都要做新郎倌呀?”相貌俊伟的刘正德看着大圆桌旁几位目露精光的彪悍年轻人,大声吆喝道,他们此时正端着银碗在吃饭。

    刘正德字致远,临安人氏,是临安名门望族刘家之人,其祖曾在太祖帐下效力,司贴身侍卫之职,后大宋开国,受太祖御赐皇家武功秘笈一卷,留有铁律,刘家每代必择一人习得秘笈上武学,武功修成之曰,便自动晋入大内。

    刘正德生得仪表俊伟,玉树临风,其体质阳亢,正符家传武学曜曰诀所需,于是顺理成章成为这一代的刘姓内侍卫。

    而屋中之人,也大多与他景况相同,他们年纪虽轻,一身武学却惊世骇俗,绝非江湖武林中人所能揣测。

    年纪轻轻,便有绝俗的武功,自是难免生出几分优越感与几分自傲,但毕竟大伙儿都是年轻人,且身居之职几乎是终身制,如无意外,并无迁黜之变,只是所得赏赐多少罢了,彼此之间,并无利害关系,所以彼此间,倒极象是军营里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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