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间已经是下午了,外面的大排挡都出了摊,因为路边狗肉馆的人在当街勒狗,孟露不想看见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就没出来。
金老大笑着告诉我,在小朝鲜街一带,很多饭店都用这种手段招揽客人,以表示自己店的肉新鲜,还带着我饶有兴趣看了起来,真好像对这已经司空见惯。
看着一条大黄狗被勒在电线杆子上,四爪乱挣发出阵阵哀鸣,一点点慢慢窒息,屠夫狗还有一丝气息,拿出锋利的剥皮刀,从狗嘴开始,手法娴熟的剥起皮来,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虽然血腥,但围观的人不少,对这种场景都很好奇,仿佛能在这无情的杀戮之中寻找着刺激和快感。
“爽吧?”金老大手搭在我肩膀上问。
“还行…”我逞强的说,不想让他觉得我心软的人。
“啥还行啊?”他坏笑着看向我,我被他弄愣了,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见我不解,他把头凑过来,神秘兮兮的指着旅馆说:“我是说你跟她爽不?”
“艹,你这…”我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做出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来,不正面回答问题,让他自己去悟。
我现在这种心情还真有点儿怪,一方面想要掩饰我和孟露的关系,可另一方面却又很想公布于众,这简直太矛盾了。而且我怎么说也跟她在一个房间呆了那么长时间,要是说什么也没做,估计会让他们笑话我吧。
“你这招儿可真JB厉害!”金老大继续说道“抓了人家不说,还把人家给上了,这下你可扬眉吐气了!她家要知道这事儿气死不说,还只能得哑巴吃黄连,哈哈,你太损了!”
我勉强的笑着,弄不明白他这么高兴干嘛,就算真有什么事儿,那也是我占便宜,跟他有哪门子关系。
跟他们哥仨回到旅馆外的大排档,金老大非要再跟我喝一顿,说是为了给我庆祝,三个家伙不停夸我这事儿干的漂亮,果然是“心狠手辣”,我也只能敷衍着,脑子却在不停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喝了两瓶啤酒,我回头看了看房间的窗户,发现孟露正站在那儿,两眼有些失神的望向窗外,看那样子也是忧心忡忡的,估计她现在也跟我一样,因为我俩的关系伤透了脑筋吧。
趁着他们几个在闲聊,我其实表示要会楼上给孟露拿些吃的,要了个烤苞米就走了回去,进楼之前我还回头看了这三个家伙一眼,他们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还朝我看过来,弄得我实在感到无奈。
来到旅馆前台,我往旧货市场打了个电话找陈觉,接过电话听到说我,陈觉马上急声说:“我的大哥,你跑哪儿去了啊,也不给个动静呢,你在哪儿呢,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挺好的,不用找我了!”我答道,知道他肯定为我担心了。
“没事儿就好,你要是再不露面,我都准备告诉干爹,让他派人找你了!”陈觉有些埋怨的说。
还好老爸现在还不知道,这让我准备带孟露远走高飞的机会又增加了一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我心里想着,急忙对他说:“不用找我,我真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回去。”
“你到底在哪儿呢,那孟露你把她弄哪去了,别告诉我,你俩现在还在一起呢啊?”陈觉继续追问着,这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听我支支吾吾,陈觉压低声音,很严肃的说:“你可别说我猜对了,你把她弄哪儿去啦,你可别玩大了,会出麻烦的!”
“我知道,知道…”我连声说着让他放心,却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把实情说出来,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连陈觉都不是那么坚定不移的信任了。
他还想说什么,我声音也低沉起来,极其认真的问:“陈觉,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挺我,是不?”
“是啊,怎么了?”他疑惑的问“你到底要干嘛,可别做傻事儿啊!”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你说的,凭自己的直觉。”我轻声说道“明天等我回去,咱俩见面再说,这次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他已经猜出了我肯定和孟露出了什么问题,只能不停嘱咐我小心,没事儿就赶紧回去。
我答应他之后又问起前一晚我走后歌厅的情况,想起碰见的那良志,他说过孟飞到处汇人要去歌厅抓我。陈觉表示,我带孟露走之后,他们跟那伙儿人又打了起来,不过有歌厅的人在,打得并不严重。后来歌厅用报警威胁,陈觉就带人先离开了,他们前脚刚上车,要抓我的孟飞后脚带人就到了,两边擦肩而过并没交上手。
为了让他放心,我告诉他,我现在跟朝鲜帮的人在一起,不过拜托他先不要声张,然后就挂断电话上了楼,心里盘算着“私奔”计划。
站在房门外,我愣愣的站了会儿,总觉得一切似乎那么虚幻,我甚至担心当我推开门时,屋里并没有人,一切都只是我醉酒后的梦境,直到后来我才懂,这种心情代表着害怕失去…
“你站着干啥呢,我都快饿死了!”门忽然开了,孟露站在屋里嘟着嘴对我说道,我这才回过神,赶紧把那穗烤苞米递给她,然后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
我叼着烟,看她边皱眉边吃着,猜想她可能还在担心,只好打趣的说:“咋地,不好吃袄?”
“太咸了,我不爱吃咸的。”她抱怨了句,但马上又看向我说“不过,看在你想着我的份儿上,我就勉强接受了吧。”
“你还真挑啊。”我调侃道“你这么多事儿,还要去这去那的,你能行吗?”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可她却不知怎么好像动怒了似的,气冲冲的抹了下嘴,然后把啃了几口的烤苞米摔在地上,瞪着我问道:“咋地,嫌我事儿多,你后悔了呗?后悔你直说,谁也没逼你!”
“你这是干啥啊?”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发火弄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我闹心!”她气鼓鼓的说了声,然后蜷腿蹲坐在沙发上,无助的把头埋在双膝。跟我想的一样,她现在的心情不比我轻松,冲动的感情所带来的困扰谁也没法逃避。
“诶!”我坏笑着凑了过去说“你要真这么想,那咱俩就抓紧时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总得报答完我再翻脸吧…”
“滚,你个流氓!”她抬起头佯装恼怒的说,脸上却忍不住带着娇羞的笑容。
“瞅你个样儿,脾气还不小!别我还没走出西区呢,就被你给熊死了!”我嬉皮笑脸的说“长征还没开始就内讧,革命前辈要都像你这样,还怎么取得革命胜利,建立新中国,让中国人民站起来啊!”
“哪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想好咋办没?”她情绪好了些看着我问,手还自然的扶住了我的胳膊,她现在充分证明了女生情绪易变这一真理。
虽然我对她强颜欢笑,可那都是为哄她,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根本就没个头绪,只能应付的说:“我再想想,再想想…”
“想个屁啊,再想就啥都晚了!”她瞪了我一眼说“我刚才想了,咱们这两天抓紧时间准备,然后就去外地!”
“外地?上哪儿啊?”我疑惑的问。
她一脸期待的告诉我,她一直都想去个有海的地活,正好她有好朋友在一个海滨城市,她联系一下然后就能过去了。对她这建议,我没什么反对和质疑,甚至觉得这事儿还真得仰仗她,反正不管去哪儿,我俩能在一起就好。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俩又研究起资金问题,我家里还有些钱,都是我这几年攒的,虽然最近这小半年挥霍了不少,但剩下的数目也不小。孟露也盘算起来,告诉我她也能有个几千块,如果不够还能借点儿。
“咋能不够呢,富富有余啦!”我自信的说“我是男人,不花你的钱,放心,以后就我养你了!”
“不吹能死不?”她故作鄙夷,可掩不住内心的笑。
我对远走高飞的生活开始无比憧憬,去有海的地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看海,这种生活,想想就激动不已,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幸福感。
天色已晚,我带孟露下了楼,准备跟金老大把事儿挑明,毕竟可能还得要他帮忙,总不能让他还觉得我是个“绑架犯”吧。
他们哥仨还在那儿喝酒吃串,还兴致勃勃的打开大排档的露天卡拉ok,又叫来几个鲜族女孩儿陪他们喝酒唱歌,正乐不可支着。
金老大招呼我们坐下,又要了不少的酒,刚喝两杯就煽动大伙儿怂恿孟露唱歌。孟露本身就不是忸怩的人,此时又心情大好,没用太多的劝说就去唱歌了。
“呼,我喜欢就这样靠在你胸膛,呼,我喜欢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梁静茹那首《我喜欢》被孟露用简陋的设备唱出来,可我听着却感觉那么陶醉、那么幸福,眼睛盯着她一刻都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