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走了出来,并且好像是要離开的样子,胡柏航疑惑之余赶忙问道:“哥们儿。你这是要干啥去,后背的伤咋样了啊?”
“都是小意思,没事儿啦。”我回过神来佯装不在意地应道,但有些难看的脸色却让胡柏航一眼就看出我是在逞强,他只好劝我道:“艹,虽然你挨那一刀不要命,可你也不能這么不当回事儿啊!你知道我昨晚看你被砍都急成啥样了,那刀口那么长、那么深,看着就吓人!”
说着他还夸张地用手比划了起来。我不禁偷眼看了下还站在那儿的婉汀立即打断他:“你行了襖,说话咋还老是这么悬呼呼的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我!对啦,我正好要找你呢,胡俊看那样得趟一阵子了,这段日子你多帮著照看下,你可是黄台的驸马爷,这点小事儿应该能办立整吧?”
“这倒不算啥事儿,可是你…”胡柏航担忧地看了看我,又回頭瞧了婉汀两眼后压低声音對我说:“我还合计正好婉汀能来照顾照顾你呢,听说你出事儿她可吓坏了。”
“我不需要人照顾。”我沉声应道,看上去好像是根本不领这个情,听到这话一旁的婉汀将头默默地低了下去,而胡柏航也马上一皱眉道:“艹,你这叫啥话啊,人家婉汀她…”
“柏航,你别说了。”婉汀忽然开口拦住了胡柏航。然后她重新把头抬起明显是强颜欢笑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本来也是不放心,不过看他这样挺好的我也就用不着再担心什么了。”
其实见到婉汀时我也是心绪难平颇有种五味杂陈之感,尽管这其中有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但想起这么长时间过去我都还没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就觉得特别地愧疚,我在处理我俩的感情时确实做得太差劲了。呆围鸟血。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重新和她不期而遇后,看着她那娇美的脸庞我却难以控制地又想起了已经长眠地下的孟露,我不敢说自己与婉汀变成这样现在都是因为孟露,但不可否认的是孟露的事儿让我对待个人情爱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有喜欢什么人的资格了,
当初我就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孟露,所以一心想要在其他方面给她一些帮助作为补偿,可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想法却间接造成了后来的悲剧。现在对于同样亏欠太多的婉汀我实在是不敢再有什么要弥补她这种一厢情愿的念头了,让她远离我这个灾星或许才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在胡柏航欲言又止之时,我已经极力控制着心中的伤感与歉疚,迈步走到了婉汀面前,我还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去正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却也只能强装镇定地继续忍着背痛对她轻笑了下说:“林叔是对的,你本来就不该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你还是听他的话吧,毕竟父母都是为了儿女好!”
“我知道…”婉汀声音颤抖地答道,眼中异样的神情令我浑身都不自在,可最后也只是仰起脖子看向头顶斑驳的墙壁懒洋洋地说:“我走啦,外头还有不少事儿呢,我没空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嗯,保重,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记住,少抽烟、少喝酒,尽量也少打架,不过我看这一点你是肯定保证不了的…”婉汀也笑了笑,这一刻我又感到了一阵剧痛,可那感觉却不是来自背上的伤口而是发自于心里。
我怕再这么下去会舍不得,只好故作潇洒地一摆手便叫上黄思源向外走去,对于胡柏航试图的劝阻也是置若罔闻,可就在我步履蹒跚地即将走到楼梯口时,却听见身后婉汀大声对我说道:“苑意,如果她被找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学会珍惜,别再伤害自己和别人了!”
听到这话,我真的好想转回身告诉她,这一切并非都是因为孟露,可我也没法跟她解释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在怔了几秒钟后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迈步下了楼梯,心中却一点儿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今天的婉汀与以往有着明显的不同,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我把她伤得太深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可我能做的只是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跟我已经没关系了,只有放手才能让本就无辜的她真正的幸福,毕竟我再也无法承受失去所带来的痛苦和煎熬了。
坐在出租车里,在车即将驶出黄台时,我忍不住转头望了望婉汀家的那间饭店,不禁回忆起那时整晚在婉汀他爸防贼般地见识下却赖在那儿只为能和婉汀搭上话的自己,可看着如今饭店紧闭着的大门我所得到的也只有无边的惆怅与伤感,原来太过美好和纯真的回忆是会让人悔恨的,如果可以再来过我也许就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了,至少还可以让现在的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苑意,到了,下车吧…”还在自责与懊悔中无法自拔之时,黄思源小心地对我提醒道,我这才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跟他一起下车回到了向西街,由于现在刚是下午,一部分回来休整的向西街混子还都没有准备前往长乐街,见到我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很快一帮人就围前围后地将我迎了回去。
因为忙着与老孟家开战,小峰这几天也基本没回向西街,只是安排了几个人在这儿代他处理各种生意以及进行监管,这些人也听说了我的事儿,并且从向西街众混子们的态度上看出我已经又一次赢得了的认可,在跟我客套地询问了一番后便也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而此时的我也俨然恢复了一副主人家的架势,在得意洋洋地跟向西街的人说笑了好一会儿后,我先让黄思源去联系沈大愣子和金伟,然后转头问那几个小峰的手下道:“我峰叔现在搁哪儿呢啊?”
“峰哥应该在和荣街的呢吧!”一个人赶忙答道“没想到太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通知峰哥呢…”
“那现在告诉他一声吧,就说我已经没事儿了!”我笑着说道,然后对众人吩咐起来:“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吧,晚上还得过去呢,感谢各位叔叔哥哥们的关心,这点儿小伤我还扛得住,只要能帮着大伙儿谋到好处,就算再被砍两刀又tm能咋地!”
现在大家几乎都觉得表面上我们向西街现在已经具备了与小峰和耗子分庭抗礼的资本,再也不是这次纷争之中的“二等公民”了,自然一个个也都是信心满满,而昨晚刚刚被我“私自”打下的那小片地盘都好像有些满足不了他们了,更大的利益在驱使他们继续跟着我一起拼搏,直到最后能真正意义上地瓜分长乐街。
在一片响应与表决心之下,大家才逐渐散去为今晚仍然可能发生的冲突做着准备,没人能从我的神情上看出我之前还是满心的忧伤与懊悔,更不会有人在意到我所付出的代价以及承受的煎熬,在他们眼里我完全就是个受老爸之命而争强好胜、一心想要上位并且与他们有着共同利益的年轻人罢了。
联络好沈大愣子和金伟的黄思源回来时,我已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又默不作声了,见到我这个样子黄思源不由得叹了口气,趁着没有旁人在场走过来将我的外套掀开查看了下我后背的伤口,然后对我说道:“沈大愣子和金伟一会儿就带人过来,我想,从现在开始你真要把这摊挑起来了,毕竟好不容易让大家又上来了信心,就不能再啥事儿全都跟着小峰和耗子他们走了,你必须得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而且还得表现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人和外人都知道向西街还是你说话!”
“这个我明白…”因为背上的伤我忍不住吸了口气道“但是,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听说老孟家不是又从外头找帮手来对付咱们了嘛,我看这仗以后要一场比一场硬了!”
“是啊!”黄思源点点头然后又说“不过,我还听说,小峰和耗子也在联系人呢,解放路郑辉那头好像已经答应会帮忙了。”
听到这话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在想想,一旦郑辉也加入进来的话,那除了因为被小峰摆了一道仍然与负心汉余党纠缠不下的李涛外,老爸当初直接或间接培植的势力基本就全都要与老孟家正面开战了,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老爸事先预想到的,毕竟连同我在内不少自己人那时还都有些担心老爸是在养虎为患,不过现在这些养大的虎却在联手撕咬曾经是他最大敌人的老孟家,单从这一点上看的话,这些虎养得倒是不亏。
还在想着,沈大愣子、金伟等人已经先后到了外面,而我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眼窗外正向我招手的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就带着黄思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