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背影对着我们,他微微回过头来,浓密的络腮胡子首先映入了我们的眼帘。冰@火!中文是海子叔!他一个人稳稳的站在车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军用的开山刀,转头面向那些追我们的人,使劲的拍了拍车门。
“都tm给我站下!”海子叔那充满阳刚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伙儿追我们的小子全都愣住了,一个个惊慌的看着海子叔。
“你们这帮小b崽子,都tm赶紧回家吃奶去,在这儿跟我装什么黑社会!”海子叔继续吓唬道,有几个小子已经吓得后退了,他们完全被海子叔一个人给震住了。
“怕个jb!就他一个大人,我就不信他敢砍我们,我把我小舅叫来,弄死他!”那个黄头发此时已经赶了上来,见到海子叔,虽然他也有些发怯,但还是不甘心的叫嚷着。
“小崽子!你小舅是tm谁啊?你们向东街还有能弄死我的人?”海子叔逗小孩一般的问道。
“我小舅是曲帅!”黄头发带着自豪的语气叫喊道。
“我―艹―!”海子叔最后那个脏字故意拉长了音,然后带着笑声说:“曲帅还活着呢啊?我tm去年砍了他一刀,他现在还敢见我吗?孩子,赶紧jb滚蛋吧,我可不想跟你们扯了!”
“你……你是……是谁……”那个黄头发惊慌的问道。
海子叔并没回答他,把手里的刀扔进了车里,正掉在胡柏航的脚底下,吓得胡柏航身子就是一缩。昏暗的车里,那把刀的刀身显得特别明亮,我有种想去摸摸的冲动,甚至很想拿起这把刀冲下车去,去追砍那些刚才追我的人。。
“小孩崽子,等你们长大了再去向西街找我吧。”海子叔轻松的说道,然后上车关上了车门。
“开车!”海子叔大声喊道,车一直没有熄火,发动起来拐向了向西街。海子叔看了眼挤在一起坐着的我们三个,咧开大嘴笑了笑,说:“你们三个b崽子想把向东街给打下来?哈哈哈……”
海子叔那狂放的笑声响彻在车内,震得人耳朵发麻……
向西街的饭店里,我、陈觉、胡柏航,三个人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头前是那关公的佛龛。
老爸坐在一旁的桌边,面沉似水,眉头紧锁,默默的抽着烟。军子站在老爸身后,担心的看着我。黑叔和海子叔坐在一边交头接耳着,不时看向老爸,似乎在商量着怎么给我们求情。
饭店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场,饭店的老板还有服务员全都偷偷的扒着后厨的门,探头探脑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手腕已经肿了起来,后背也疼得厉害,跪了这么久,腿好像也失去了知觉。我心里一阵阵的委屈,莫名其妙被劫了道,还被人追打,好不容易得救了又在这儿跪了好几十分钟,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陈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跪着,眼睛直视着墙壁,好像木头人一般。胡柏航则呲牙咧嘴,歪歪扭扭的跪在那里,不时偷偷的伸几下腿。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瓷砖,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我们三个没命的跑了半条街,我此时觉得自己已经散架了,而且又累又饿的,好像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
周围的气氛十分沉闷,我也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是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只能听见老爸偶尔抽烟时候的轻声咳嗽,还有他带着恼怒喘着粗气的声音。
终于,一边坐着的海子叔忍不住,虽然黑叔拉了他一下,他仍然没有理会。一脸带笑的对老爸说的:“宇哥,差不多行啦,都是tm的小孩儿,跪一会儿你再骂两句就结了。”
听到海子叔帮忙求情,我们三个都转头看过去,我打心里感激海子叔,希望老爸能给他个面子,别再让我们继续跪着了。不仅因为跪得腿发软,而且在这儿跪着我打心里感觉到丢人,生怕外人看见之后会笑话我。
听到海子叔的话,老爸没什么反应,仍然继续抽着烟盯着面前的一份报纸。海子叔见老爸这样,觉得有点尴尬,站起身来走到了我们三个的身边,然后大声说:“妈的,呼你们也不回,给你们带那呼机是tm看钟点儿的?非得给你们陪个手机才行?”
“好啊,好啊,手机好!”胡柏航猴急的说,一副兴奋的样子。
“好个jb啊!你个猴崽子,谁让你说话了!”海子叔骂道,冲着胡柏航做了个挥拳状,吓得胡柏航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海子叔回头瞄了老爸一下,老爸仍然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海子叔继续说:“幸亏街口有人看见你们过马路去那边了,不然都不知道去哪找你们。不过,你们三个小子也行啊,给向东街半条街都弄得乱哄哄的。”
海子叔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明显他是说给老爸听的,边说边冲我们使着眼色。我没明白他的意思,陈觉和胡柏航却对视了一眼。陈觉瞪了瞪胡柏航,似乎在威胁着他,胡柏航一脸为难的表情。
我没反应过来他俩在干嘛,机灵的胡柏航已经张嘴大声喊道:“干爹!我不应该圈拢苑意跟我去向东街,你别怪苑意!”喊完他看向了陈觉,示意陈觉开口。
“干爹,都怪我没看住苑意,没拦着他还跟他一起去了那边,都是我的错!”陈觉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很深沉很严肃。
“对!都怪陈觉,都是他的错!”胡柏航趁势大声喊道,被他摆了一道的陈觉马上双眼带着杀气看向了他,他却毫不在意,翻着白眼看着顶棚。
“tmd!你还挺会推卸责任的!”海子叔说着走过来给了胡柏航后脑勺一下,胡柏航揉着后脑勺一脸苦相说:“也有我的事儿,只是一小部分……”可是我感觉他才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吧。
但两个人都主动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希望能把我摘出去,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承认错误还是就这么继续沉默……
坐在老爸身边的黑叔也开口道:“让你们跪着反省,是因为你们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向东街,还打着向西街的旗号惹事儿,多悬的事儿啊!大人能不担心你们吗?”数落完我们又跟老爸说:“宇哥,你也别生气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告诉告诉他们,他们以后就知道了,我看就算了吧……”
“好啊。”老爸不在意的说,继续看着报纸。黑叔一开始还挺高兴,不过忽然他觉得老爸的语气和神情都不太对,愣愣的看着老爸。
老爸眼睛不离报纸,仍然用他那淡然的语气说:“以后这三个孩子就全都归你管,我什么也不管了,好吧?”
“宇哥……”黑叔一时语塞,一脸为难的样子。
海子叔却好像没听出来意思,大声说:“诶,宇哥,不如都给我管吧!我tm给这三个小子调教的明明白白的,一个比一个能打,比跟黑子强多了。”
“大海!”黑叔呵斥道,然后使个眼色让他看看老爸。海子叔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老爸说的应该是气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
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大半天没吃饭,此时肚子已经瘪得不行了。尤其是这段时期饭量见长,不要说饿肚子,晚吃一会儿都难受得要命。
而且,陈觉和胡柏航的肚子也跟我遥相呼应了起来,咕咕作响,这场面既难受又滑稽……
我们三个跪在那里,又想哭又想笑的。黑叔劝道:“宇哥,让这三个小子吃饭吧,都这个点儿了,肯定都饿够呛。”
“有本事就去向东街吃呗,我看一个个混的都挺开。”老爸眼也不抬的嘲讽道。
向东街怎么了,我早晚有天要像在向西街一样,在向东街随随便便的出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倔强且大胆的念头,不知道是因为被追打的缘故,还是因为和老爸赌气。
况且,要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怎么可能仅仅隔着一条马路的两条街弄好像有世仇一般。一听说我们是向西街来捣乱的,那么多人撵我们、打我们,我都感觉屈得慌。
我希望以后能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两条街的人言归于好,团结一致,努力进取,建设一个美好的社区街道环境。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如果能通过我的努力做到,那将是一个非常伟大,相当有意义的行为。
此时的我可能是饿的糊涂了,心里胡思乱想着,把自己俨然看成了一个救世主、大英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身子也摇摇晃晃着……
“以后出去乱跑,打电话找你们能马上回话不?”海子叔大声问道,故意装的很严厉。
“能……”胡柏航急声说,然后又补了一句:“要是给我个呼机,我立马接到传呼就回话!”
“就你个猴崽子事儿多!老实呆着!你俩说话!”海子叔冲我和陈觉喊道。
“能――”我有气无力的拖着长声和陈觉一起说道,早知道会是这待遇,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把传呼机一直放在头顶,就等着他们找我。
“陈觉你小子就等着回家挨骂吧,听说找不着你,给你奶急够呛!”海子叔指着陈觉说道,陈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都长记点记性啊,不然下次有你们好看!”海子叔假装威胁道,然后回头对老爸说:“宇哥,你看这样行不?”
老爸冷笑了下,然后无所谓的说:“行不行都你们说了,吃饭吧……”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如同四九年解放一般的欣喜,终于可以如释重负了。胡柏航一下就跳了起来,高兴的不得了,也顾不得脸上和身上的疼了。我则在陈觉的搀扶下慢慢起身,我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一般,站都站不稳了。
这种老式、迂腐、残忍的体罚方式绝对应该禁止,如果我敢的话,一定会对老爸提出严正的抗议,谴责他这种虐待行为。不过,我没那个勇气,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上桌吃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