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闻言,呆了一呆。
季老瞧见自个儿孙子的榆木脑袋终于开了花,乐颠颠的起身,“小池,我家花园刚引进了朱丽叶玫瑰,我去摘一朵给你瞧瞧。”
季老走后,池暮眯了眯眸,问季沅璟,“你什么意思?”
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季沅璟放下茶盏,一本正经,“我不好男色。”
“……”
池暮深吸一口气,“你不想相亲,我帮你说话,你爷爷没辙,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就不能跟我打个配合?”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
池暮又一次惊呆了,“你说什么?”
季沅璟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截了当道,“与其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不如找个自己熟悉的,爷爷和季余都喜欢你,你在我们家会过得很好。”
“你是因为爷爷和季余喜欢我所以才想娶我?”
“……”季沅璟顿了两秒,表情有些不自然,“也不全是。”
池暮想了想,问出口,“难道你也喜欢我?”
季沅璟自小金尊玉贵,只要他愿意,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人。
可那些女人,千篇一律,乏味无趣。
只有池暮,和她们不一样。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总能吸引到他。
至于是不是喜欢……
有肯定有一点的。
季沅璟高高在上惯了,就连表达喜欢,都带着高高在上的赐予,“至少不排斥。”
池暮放在茶桌上的手指,轻点桌面。
她细思片刻,问他,“你见过我吗?”
“什么?”
池暮摘下口罩,露出烧伤的脸。
她看着他,望进他眼眸深处,红唇轻启,低声询问,“这样的我,你排斥吗?”
季沅璟眸光波动,难掩错愕。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脸。
明明那双狐狸眼流光溢彩,炫人夺目,可除了眼睛之外的这张脸,却疤痕狰狞,叫人心惊。
季沅璟骇得说不出话来。
池暮戴回口罩,从他的反应中读出了“排斥”二字。
“那么,我先回去了。”
池暮施施然起身,离开季家。
季老捧着玫瑰回来时,就看到季沅璟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茶桌旁,怔怔的望着池暮坐过的空椅子。
他走过去,叩了叩桌面,问道,“小池呢?”
季沅璟回神,眼里却没有光。
像被人夺了魄。
他开口,有气无力,“她走了。”
适时,管家推着一个挂着晚礼服的衣架子过来,问季沅璟,“少爷,池小姐走了,那这条裙子——”
季沅璟起身,来到裙子面前。
他痴痴的看了很久,然后,推着它慢慢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季老看得稀里糊涂,问管家,“沅璟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一样。”
管家根据经验推算,“少爷好像失恋了。”
季老,“?”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
池暮离开季家后就去了神医馆坐诊。
神医馆的病人,不多,但千奇百怪。
来一个,能赚一桶金。
这不,馆内大堂里,又来了个包裹严实的男人,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
季余左看看右看看,对池暮道,“姐,他模仿你。”
池暮赏了他一个脑门暴栗,上前待客,“请问是买药还是看病?”
男人有着一米九的身高。
他垂眸,盯着池暮,“你是神医馆的医生?”
“对。”
“这个,给你。”
男人把朱漆木盒往池暮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池暮看看木盒,又看看男人离去的背影,把朱漆木盒往柜台上一放,退后三米。
季余跟个影子似的紧随池暮后退,紧张兮兮,“这盒子有问题?”
“昨天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发生医闹事件,死者家属持刀伤医,不得不防。”
“我们医馆没死过人。”
“前天海亚超市老板眼红对面超市生意,拿老鼠药毒死了对家的小孩。”
“完了,我们树敌很多。”
季余躲到了池暮身后。
池暮很镇定,去里间拿来一个小机器人,对着朱漆木盒扫描。
季余探出一个脑袋,“这是什么?”
“远距离无线遥控炸药探测仪,只要里面放得不是炸药,都在我可控范围内。”
十秒后,小机器人反馈扫描结果:无炸药,安全。
季余长嘘一口气,“吓死我了。”
池暮依然是防备状态,慢慢得,小心翼翼的打开朱漆木盒——
看到里面盛放的东西时,她猛然合上!
砰!
吓得季余一个激灵,“怎么了?有炸?”
池暮水眸大睁,里面似有狂风席卷,惊涛拍岸,“是七霞莲。”
“什么莲?七什么?”
池暮复又打开木盒,“七霞莲,是七霞莲!”
季余凑上来,见木盒子里的是一朵花,奇道,“这花很厉害?”
看把他暮姐高兴的。
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嗯,很厉害,也很贵重。”
池暮收好七霞莲,来到医馆门口张望。
外面早已没了方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会是谁送的呢?
她的病人里,不乏权贵。
莫非有一个就是那位神秘买家?
七霞莲,能起死人,肉白骨。
她医好了他,七霞莲对他已无用,他便赠与她?
若真是这样,那位简直是绝世好人呐!
池暮很感动。
隔着口罩,她抚上自己的脸,对季余道,“从现在起,为期一个月,店里就交给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季余还来不及反应,池暮已经走远。
……
虎骨。
搞里头!
龙鳞草。
搞里头!
天山雪莲。
搞里头!
七霞莲。
统统搞里头!
池暮在别墅的小药房里捣鼓药材,专心研制。
抽空出去给傅宁厘施个针,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继续捣腾。
不眠不休三天三夜。
直至第四日傍晚。
池暮看着面前熬制出的一小盒白色粉末,伸出食指沾了点放在鼻尖,轻嗅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终于,大功告成!
随后。
她找了块毛巾咬在嘴里,伸出左手,捋起袖子,用火架烤过的匕首,割去臂上疤痕。
一刀。
接着一刀。
而后。
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敷上白色粉末。
再用纱布缠绕固定。
完事后。
她瘫坐在地。
全身,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