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心神一震，瞳孔都在不经意间微微一缩。
那三个异族的绝巅仙人带给他的阴影至今都萦绕在他心底，若不是他着急借道成仙，也不会被镇压至此番境地。
但能修成绝巅仙人之境，皆是那个时代的至强天骄之一。
他天资平平，修道至今不过两万余年，哪怕有系统之力加成，依旧远远不是他们对手。
今日，这柯鼎竟然跑到他身前来说有人把那三位绝强者斩了？！
陈浔眼中闪过一缕茫然，道心依旧还在恍惚之中，面色却是异常平静继续开口道：“柯鼎，道听途说不可信，我没有感觉到天地有丝毫异常。”
“你不信？”柯鼎站在墙角旁，俯视着陈浔，目光有了一丝异样，“不过，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样子。”
方才他来得有些慌张，内心更是在震撼之中，倒是没有太注意到陈浔这般浑浑噩噩的状态。
“看来什么地方都有这三个老不死的身影，呵。”
陈浔突然嗤笑一声，又把抬起的头低下，静静靠在墙角处，“倒是死得好，日后定去他们仙墓前祭奠一番，聊表本道祖对他们的敬重心意。”
“只仙陨了一位，乃是太古仙族大能。”柯鼎深吸了一口气，“但对外的消息，这位仙人乃是寿终正寝。”
他说着说着倒是微微一笑，仙人坐化于天地可不是什么仙陨鬼泣之象，而是福佑万灵之瑞象！
这太古仙族玩这一套唬唬小辈修士便罢了，想骗他们仙人，没有丝毫可能。
但他想到此处，内心倒是一咯噔，深深看了一眼陈浔，应该还需要加上某位道祖。
“...噢。”陈浔轻轻点头，眉头微挑道，“柯鼎，你这是什么目光？”
“没有，就看看。”柯鼎目光刹那间移开，又微微一叹，负手望天，“看你如此作态，是真的不再关注人族与这三千大世了么？”
“嗯，没有意义。”陈浔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就是今日你前来告诉我人族被灭族了，那也与我无关，我早就归隐蛮荒天域了。”
嘭。
话落，柯鼎也丝毫不讲究的坐在街角处，与陈浔相对而坐，当然后者的姿态不太雅观，双脚都是瘫得笔直，就差头微斜垂落。
路过的万族生灵目光凌厉，强者遍地，只是微微扫视了他们一眼。
两位炼气期垃圾生灵！
拿来当血食都嫌臭。
不过当他们看见陈浔面相是人族面相时，目光还是微微一紧，连忙把内心想法掐死，默默离开。
血食是如今霸族之一人族的禁忌，若他敢生吞，三千大世无人保得住他。
一些强大生灵也随即移开目光，他们并不是此次天骄盛会的对手，倒是像两个浑浑噩噩，不知仙道为何物的大世尘埃。
墙角处。
柯鼎微微侧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微笑。
那些生灵中一些想法被他得知了，但无所谓，他的确不知仙道为何物，更没有求索之心。
至于陈浔，那就更无所谓了，早已摒弃外界杂念，纷扰与他无关。
“陈浔。”柯鼎盘坐于地，微侧的头转了过来，笑道，“你倒是与我想法相似，灭族便就灭族，反正本道主也没享受到族内的福泽。”
“呵呵。”
这一句话倒是把陈浔逗笑了，目光中微微出现了些许神采，“你这老小子，怪不得你活得长呢，哈哈...”
他说着说着倒是笑出了声，声音有些浑厚，有些沧桑，有些苦楚。
“你若不想关注，那便不关注了。”柯鼎话音带着深沉，已经明白了陈浔几分心意，“但那位至强者曾用仙音开口，施展因果大术，把那三位绝巅仙人强行逆转空间，拉到了无疆人祖域。”
“什么因果。”陈浔随意一问，目光又开始在渐渐涣散，渐渐失神。
高天之上，白云悠悠。
宁静，悠远。
不知为何，四方喧嚣声吵闹声越大，他就感觉自己内心愈加平静。
可能是这样的嘈杂环境，才能真正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并非心魔幻境...
文斗声，嘲讽声，装逼声，震惊声，声声入耳，缕叫不绝，组成了一个真实无比的修仙大环境，陈浔的心也随之静了，唯叹：
叫得好。
柯鼎沉吟良久，炯炯有神的看着陈浔，像是要看透他内心所有秘密一般：“天河之战你祭道的因果，他叫你师弟的因果。”
他甚至就差忍不住大吼道：五行道祖，别装了，快告诉我一切吧！我承受得起这样的远古大秘！
此言一落。
陈浔道心亦如洪钟震鸣，就连躺靠在墙角的身躯都忍不住微颤了一分。
但他早已想了许多许多，活了这么久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老怪物，面色相当之平静，甚至没有多大起伏，就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噢。”陈浔轻喃一声，“柯鼎，多谢你专程前来告知，我知道了。”
“嗯？！”
柯鼎面色微变，细细观察着陈浔面色每一方的变化，不对啊...如此淡然，难道也早已知晓？！
陈浔眸光下抬：“若是无事，便让我独自在这里静静。”
“陈浔，你那日可是有过仙诺。”柯鼎眼色焦急了一分，还拿出了一道玲珑璀璨的卷轴，“我坐化前，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告知我一切啊！”
“嗯，知道的。”陈浔嘴角露出淡笑，“咱们都是仙人，你活了如此悠久岁月，怎么老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至少稳重点吧。”
“哎！”柯鼎连忙摇头摆手，唏嘘道，“不重要，不重要。”
他说完已开始提笔在卷轴上抒写：遗愿......陈浔师兄大秘。
柯鼎一边写还一边看了陈浔倒在旁边的破烂两轮车，笑道：“陈浔，你身为一道之祖，可更要着调一点，莫要堕了‘仙器’威名。”
“呵呵...”
“...哈哈。”
两人心照不宣的在墙角处笑了起来，一个比一个不着调，一个比一个没有高人风范，简直破灭了亿万修仙者内心对仙人幻想。
就在此时。
真灵古城中万族并行的街道上。
一位阴冥灵族修士带着数位护道仆从朝着街角处的柯鼎与陈浔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