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县里,自然不是说走就走的,得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我要离开几日,家里能拜托给你吗?”
“不用你做别的,有人来家里闹腾,不管是谁都给我丢出大门就行。”
程宁还是不放心,故而特意找九山嘱托。
去县城一方面是想物色一下铺面,另一方面则是程宁自己找的借口,想要买下个小院子存放货物。
空间兑换的东西越来越多,但空间的存储量是有限的,可程宁不放心放在镇子上。
再者,镇子太小,也容易被人盯上。
“没空,翻地。”
九山语气不大好,手中的农具像是和他作对一样,翻了这么多天还是不得要领。
只是九山也不好意思去问村里人,只能凭着力气蛮干,却越干火气越重。
“翻地的事,等过两天雇人就成,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盯着点盖房子的事和家里就成。”
程宁不是没发现九山的变化,只是对方拧着一股劲儿,程宁自是不会去阻拦他吃点苦头。
冻疮已经‘痊愈’,九山在外头晒了这些天,皮肤还是和乡下人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是小麦色,但那份细致和光泽,绝对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程二丫,你把我当成护院?”
九山直起腰来,有七分气恼的望向程宁,问道:“改日你缺车夫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赶车去。”
“首先,我没把你当成护院,而是家里唯一成年的男丁。”
“其次,我们就是乡下人,男人要做的比女人多点也正常。尤其是保护家人,以及一些女人干不好的事。你觉得适应不了,那就请自便,多养张嘴就当是那次还你的人情。”
被质问的有几分心虚,可程宁又怎会承认,她就是想整治一下这位没事闲的下乡体验生活的公子哥呢?
从九山身上看不到仇恨的痕迹,就连古风灵也没有落魄小姐表现出的苦楚,反倒是对农家的一切都极为感兴趣。
不确定自己是否被算计的程宁,对九山确实又几分不能宣之于口的敌意。
“呵,那我可真是要多谢你把我当自家人了。”九山磨牙。
二房的前后园子都不小,毕竟当初就打算要加盖房子的。
就是那些种地好手,把园子都翻好了也得几天功夫,这要不是整他,九山绝对不信会让他自己干。
“不客气,毕竟是一个灶头上吃饭的。”
“对了,还没问过你,新房子盖好之后,你们兄妹是打算过去住,还是等你们的房子翻盖后再搬回来?”
为了岔开话题,程宁也是舍得了。
如今住的土房改一下就能做仓房,但老屋不推到重新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坍塌,留着只是浪费一块宅基地罢了。
“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一起。”否则怎么能更了解你?
扔下农具,九山拍拍身上的尘土,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你一次说完。这两日累了,我得回去歇歇,否则白养了这么久的身子。”
你就装吧!
狠狠的瞪了九山一眼,程宁可看不出他哪里不适。
“没有了,不耽误九山公子小憩,再见!”
程宁转身先走一步,她就不明白九山在家里人的印象中是腼腆少年,可和她说话却总带刺。
除了翻地的事,程宁真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这位了。
而程宁不知道的是,说回屋里休息的九山,其实进屋后便换了衣服,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村子。
“确定那老妇人只是寻常身份?”
出现在村口林子里的九山,皱眉问道。
“属下已经彻查,那老妇人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那人也的确是她所生,当年的产婆可以作证。”暗卫回道。
“他的行踪,可有诡异之处?”九山再问。
“有几分能耐,接触的人中有好几位出身不凡,属下也无法去探查,恐为主子招来麻烦。”暗卫道。
“查。”
“一个有本事的人,却甘愿做个混混,除非他是想隐瞒什么!”
“那妇人没有问题,就去查她身边的人,包括那人自小的所有事,不准有任何遗漏!”
吩咐完,九山挥手让暗卫退下。
余光扫向斜上方的大树,九山忽然抬手,一枚飞镖急速射出。
“九山,你这是想谋杀本朝未来的镇国将军啊!”
若程宁在这里,定会认出这少年是救了她却没留下一个活口的那位游侠。
“风陌,你若敢让人盯上而泄露我的行踪,我打断你的腿,免得你再坏我好事!”九山冷声道。
“别介,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就算被打断腿也要爬到你身边来看热闹。”
“要你不用铁链把我锁在身边,这样我就不会给你惹事了。”
风陌嘿嘿一笑,摘掉挂在头发上的树叶,像是没有骨头般挂在九山身上,劝道:“还找那个人哪?要我说你还是放弃吧,京里可是快乱起来了,你为了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折腾这么久,也该能给你母亲一个交代了。”
九山将人震开,嫌恶的掸了掸肩头,道:“他若是女子,便是你的未婚妻,不怕被人说你克妻?”
“可你不是认定了那是个男子?九山,你可不能坑兄弟,就算他真的是个女的,你也要把他变成男的。”
“当然,要是美若天仙,性子又温顺的话,我也勉强接受。”
风陌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又想靠上去,再次被九山震开,这才勉强站好。
懒得和风陌说这些话,九山道:“我刚收到消息,狼族雪灾过后损失惨重,似有骚扰边关之意。身为将军府长子,你该动身了。”
风陌神色微变,刹那间便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哪里还有半分吊儿郎当?
“什么时候的消息?”风陌问道。
“三天前。”九山回道。
“那你不早说,被你坑死了!”
风陌哀嚎一声,扭头往镇子的方向跑,还不忘对九山喊话道:“等那边事了,我再来找你,可别又突然消失,要不下次找到你,我一定会通知乐安郡主。”
九山眸色微沉,脚尖微动,踢出去一颗石子。
只听风陌发出一声痛呼,竟是面朝地的摔了个结结实实。
转身踏上回村的路,九山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
关节分明的手,犹如雕刻师的杰作,可那片薄薄的叶子却随时可能成为杀人利器。
“最迟盛夏,若还不能确定是他,我便放弃。”
“母亲,请恕儿子不能再为一个不曾见面的异性兄弟,而误了军政大事。”
透过树叶洒下来的阳光,斑驳的落在九山的身上,却无法照进他的心。
京城,是生养他的地方,又何尝不是困住他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