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沈公子才收回目光。
一旁的好友见状,忙对程山道:“真想不到你们程家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一点也不像是农家出来的。”
“瞧,这可是落在咱们沈公子眼中了,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暗示的意味太明显,程山想装糊涂都不成。
若沈公子当初对程锦婳也有这份心思,程山会考虑应下。
但二房……
见程山没有应下,富家公子立即凑过去,低声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能让沈公子看中,日后但凡你堂妹会做人,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程兄,我可是看在咱们同窗的面子上,才和你说这番话的。落了沈公子的脸面,你在学堂还如何自处?”
这番话威胁的意味极浓,可程山却是懂了他的意思,悬着的心又提了几分。
怕程宁成为沈公子的人,那样大房就不好算计二房了。
可拒绝的话不能由他来说,否则之前费尽心思巴结上知府公子的意义何在?
“唉!”
程山长叹一声,拱手道:“我何尝不知这个理儿?可我那堂妹不同意寻常女子,婚事上怕是连我二婶儿都做不了主,何况我这个堂哥?”
富家公子一听,忙问道:“说来听听?这姑娘是如何个野法?”
程山简单的说了几句,自然都是程宁如何泼辣,以及把分家的事也说成是程宁逼迫程老太太做的决定。
府城虽然有不利于老宅的传言,但程山在这边又不算人物,倒是没引起多大的关注,便是学堂那边传的也不算广,更不会有人把这话说到沈公子面前。
识人不清,那和打知府公子的耳光有何区别?
“也到了饭时了,咱们去客似云来闲谈,别耽误了店家的生意。”
听到程宁有本事赚银子后,沈公子的眸光一闪,提议了一句便抬脚先一步离去。
那富家公子立即狗腿子的跟上去,哪怕是他家里再富有,在权二代面前也只能卑微讨好。
程山一直留意着沈公子的神色,此刻见沈公子对程宁更有意思,不由得皱眉。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论沈公子是想要程宁的人,还是想要二房的产业,对大房而言都是十分不利的。
遇到了程山几人,程宁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致,主仆二人便回了客栈。
列了一张清单,将采购和置办产业的事分别交给几人去办,程宁只留下乐乐在身边照应着。
“主子是为书斋的事心烦?”
乐乐跟在程宁身边大半日的功夫,倒是摸到了一点她的脾性。
不爱摆谱,不主动惹事,但那爽快的性子也不像是怕事的。
“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吧。”
程宁没有回答乐乐的问话,毕竟他们还不熟。
乐乐应了声是,简单的将以前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并不见任何情绪,与官伢那边给的档案没什么出入。
等乐乐躬身立在一旁,程宁才问道:“你可恨你的前主子?恨你爹?”
乐乐到底还年轻,眼里有情绪一闪而过,语气平板的道:“奴婢不敢恨前主子,身为家奴,一切都是奴婢的命。”
“奴婢确实恨那个人,他给了我生命,却为了利益要牺牲我,父女之情早已了断。我娘说,仇恨会让人活的太累,前主子发卖了我们也是仁义,从此恩怨两清,往后才是我们母女的新生。”
说到这里,乐乐的情绪才真正的平静,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许明亮。
程宁不是当事人,不能去感受乐乐母女的心境,却为这个懂得如何开导女儿的母亲点赞。
生而为奴不可悲,可悲的是自甘堕落。
“你娘说的对,人活着总要向前看,不枉我们生下来眼睛就长在前面的。”
这般说着,程宁忽地笑了,为自己之前被外人影响情绪而自嘲。
管他程山还是知府公子,真敢闹到自己这来,她程宁还不敢还击吗?
“去点几个菜,出门在外不必讲究,大家都吃一样的就成。我先眯会,饭好了叫我。”
程宁起身去洗漱,倒是叫乐乐有些看不懂主子的心情为何变幻的那么快了。
却说九山在惹恼了程宁后,一夜未眠。
明明该两天能完成的事,愣是让他缩减到了一天,剩下的交给属下去收尾便是。
“这个沈知府,倒是不怕被人笑话惧内!”
看完沈知府的卷宗,九山冷笑。
看似清官,实则是放权给继室去收敛钱财,其中还牵扯到数条人命!
不仅如此,纵容家中子嗣胡作非为,多少良家少女成为冤魂!
九山不相信知府一无所知,至少他的奉银不足以支撑府中花销,更别提每年孝敬京城那边的大手笔。
“杨同知何时来赴任?”
啪的将暗卫调查来的案宗合上,九山捏了捏不适的眉心。
在自己的封地上,竟然有这样的官员存在,若说没有皇帝的许可,九山觉不相信。
但官员任用与罢免,即便有暗箱操作也得走明路,尤其是知府这样的地方大员。
“已经在路上,杨毅公子已先行一步,今日便去了书院报道。”
“沈知府这几日频繁设宴,与不少官员和乡绅都达成共识,杨同知初来乍到难以触碰到实权。”
暗卫如实禀报。
九山冷笑,道:“区区一个沈知府都斗不过,杨家嫡系的气数也就尽了。”
“将这些誊抄一份给杨同知送去,顺便让人给太子送去一部分,重点是那些银两的数目。”
京城,乱的还不够,这可不是九山想要的。
即便不出面,也要让京城的人寝食难安,猜测他这位镇国公是不是还在人世,在布什么局。
又吩咐了一些事,九山挥退了暗卫,从密道中离开。
昨天被程宁言语打击的自信心受挫,九山决定今晚要去观看实战,积累经验。
负责保护九山的暗卫,看着自家主子直奔青楼,还以为是主子终于开窍了,他们可能要有女主子和小主子了。
谁知自家主子竟然做了梁上君子,只观战不点兵啊!
这一夜,九山面上冷漠,实则浑身不自在。
屋内的动静并没有勾起九山的念头,可脑海里却频频出现昨夜抱着程宁亲吻的画面。
一夜好眠的程宁,醒来便看到床边坐着个雕像,吓得蹭的坐起身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地。
若不是睡意还算规矩,程宁绝对无法这般镇定。
“你脑子病的不轻吧?”
“夜闯女子闺房,你念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书?”
程宁当真恼怒不已,毕竟九山已经不是第一次半夜三更的来找她。
即便不会被名声束缚,但那不代表程宁放浪。
“我以为你会先走,所以忙完了就来找你。”
九山靠在床头,疲惫的道:“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吗?让我眯半个时辰,我陪你去街上。”
说着,九山便合上双眼,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