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向来是心理战。
李虎审问的方式太过伟光正，比如目前指纹还没检测出来，就绝对不会对犯罪嫌疑人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使用凶器的证据。
而秦枫则是不管这个，尽管他也知道局长就在隔壁房间看着。
但他还是使用了诈拱的方法。
隔壁房间内，刘岳身旁的唐文清听见秦枫的说法，连忙为他打着掩护道：“刘局，那电锯上的指纹，极大概率就是嫌疑人的。”
刘岳则是摆摆手，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种武断的话，估计你们组也就只有秦枫敢说了吧。”
“要说真要是嫌疑人的指纹，那么秦枫说的话，自然就没问题。”
“但若查出来不是嫌疑人的，那么嫌疑人可是允许行使法律权利，对秦枫提出诽谤罪的。”
唐文清闻言，额头都见冷汗了。
刘局的意思，分明是在怪罪秦枫审讯过程中的不严谨。
就当他想着怎么为队友说上两句话时，刘岳则是看着屏幕里的秦枫淡笑了两声：
“你以为我会怪他？”
“其实不然。”
“你知道你们一组为何破案率不高吗？”
“就是办案方式太过教科书。”
“说白了，办案就是猫捉老鼠的行为。”
“一旦猫抓老鼠的行为太过模板化，那老鼠就能根据猫的弱点，进行诸多反制！”
“秦枫前几起案子的侦破过程，我也大致了解过。”
刘岳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屏幕里的几人，
“秦枫参与办案过程中，多次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撬锁，对吧。”
听到刘岳的问话，唐文清心跳都漏了半截。
要说局里谁的刑侦经验最丰富，那肯定是属刘岳莫属。
这些把戏，尽管几人都默契的没有往外宣扬，但刘岳浏览下卷宗，随意推敲一下案件逻辑，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刘局，小秦人很机灵的，我下去会对他进行思想教育的。”
硬顶着发麻的头皮说出这句话，唐文清心里直为审讯室里的秦枫捏了把汗。
“我又没说怪他。”
谁知，刘岳的说法却出乎了唐文清的意料。
“记住，破案永远是刑警的第一要务。”
“只要案子破不了，那么再精锐的刑警，在老百姓眼里，就是消耗纳税人钱财的废物！”
“而破案的手段，只要不涉嫌一些严重违纪的事情，这种小事，没人举报我就可以当无事发生过。”
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刘局对秦枫的“偏爱”，唐文清终于在心中为秦枫松了口气。
看来才华才是掩饰瑕疵的唯一正解。
心中这样想着，唐文清也是释然。
“审讯看来差不多了。”
刘岳指了指屏幕，里面的犯罪嫌疑人李宏已经开始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痛苦的抓挠着头发。
这种场面，就是标准的嫌疑人心防被攻破。
“交待下吧。”
“死者周丽芳的头颅被你藏在哪里了？”
秦枫目光无情的看着面前彻底崩溃的李宏，开口问询道。
就在刚刚，秦枫关于电锯那番模棱两可的话，让嫌疑人李宏知道上面的指纹是他再也无法抵赖的铁证。
而秦枫也是留了个心机，就故意没咬死说电锯把手上有李宏的指纹。
像是小说留白般，他只说半句话，其他的全靠做贼心虚的李宏自己悟。
并且在说完话后，他就双手抱臂，一言不发。
留给了李宏充分的思考时间。
而也正是因为他内心的极度拉扯，最终在心虚下，自己攻破了自己的心防。
此时，电锯把手上到底有没有李宏的指纹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宏现在相信自己应该是大概率忘记擦掉上面的指纹了。
这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暗示，除非嫌疑人真的将这些善后工作做到自己都无比自信。
不然在这种自我怀疑下，就算他之前擦过，在这种自带紧张气氛的审讯室内，也很容易记忆混淆。
“我...”
李宏痛苦的抬起了低垂的脑袋，断断续续的交代道：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死者身份的？”
“我明明都...”
“你是想说明明都已经将尸体所有肉块里面蕴藏的遗传物质，经过高温烹煮毁坏了是吧？”秦枫冷笑一声，点了点桌子，“你认为仅仅是模仿南大碎尸案，就能完美的逃过法律的制裁？”
在犯罪嫌疑人面前，秦枫一直表现的无比强势。
这与他本就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身份和童年经历的惨案息息相关。
而在这种强势的压制下，李宏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和李虎交锋时的那种拒不配合的态度。
他现在只是绝望的看着秦枫，眼神中充满了一股失败的好奇感。
“砍下了头。”
“煮熟了肉。”
秦枫每说一句话，便伸出一根手指。
直到他话锋一转：
“那么你还是忽视了死者的指甲也会携带遗传信息。”
“指甲含有角蛋白，提取DNA物质进行比对，准确率可以高达99%以上。”
“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死者的一截指骨末端的指甲盖内，刚好成功提取到了结构完整的遗传信息片段！”
其实秦枫自己也知道，与其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还不如说是他们这些一线办案人员和法医科技术科的同事，夜以继日的努力，这才能找到这个关键的DNA。
他都可以想象，法医和痕检他们一共检测了多少块碎肉，才能出具这一张检验报告。
尽管他身负诸多破案技能，但破案从来靠的都不是一个人的努力。
这也是他从来不会居功自傲的原因。
“原来这样。”李宏哑然失笑，彻底颓然的躺在了椅靠上。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秦枫冷静的开口道，“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嫌疑人！”
“秦警官，我服了。”李宏此时是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了。
对于面前这个似乎能将自己的内心完全看透的男人，李宏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秦警官，给我一支烟。”
“我为你讲述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