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宗主殿大厅,叶清漪总算捱过灭神草汁的痛楚。
此刻她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软软地跪坐在唐墨和叶璃对面调息。
她感觉到叶如泱还没完全消失,但也已经没力气折腾了。
叶清漪平复呼吸,抹去唇角的血,心中害怕又愧疚到极致,完全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唐墨,对不起……”她沙哑轻道,“此事虽是心魔所为,但我亦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唐墨挑挑眉:“我没空听你忏悔什么的,着急回家,开门见山吧。”
叶清漪苦涩点头,她现在没有一点不听话的立场。
“考虑到叶璃收到我的讯息后立刻赶来,我能提前一阵脱身。所以我有几个赔偿条件,达成共识的话这事可以私了。”
叶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好庆幸自己做对了,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件事唐墨是受害者,自然得给够赔偿,就算一时付不起,也得想办法全力满足。
他已经非常网开一面了,没有再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清漪依旧不敢看他,点头有气无力道:“你尽管说,我再也不会耽误你时间和精力了。”
唐墨颔首:“首先,以后控制好你自己的行为,离我和我身边人远点。嫣儿从此不会再回清虚山了。”
“这次是我没防范,别说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只要我在白露丹阁附近再看到你,我保证立马满城皆知,连带上这回的。”
叶清漪本来也想这么做的。
毕竟叶如泱一日不除便是隐患,就算不让阮嫣儿正式退宗,心魔解除之前也不能让她继续回宗了。
这回她是真怕了,她即使不愿也必须和唐墨他们保持距离了。
叶清漪忙不迭点头,弱弱道:“好…还有呢?”
唐墨直白道:“我要七杀阵。”
这是清虚宗压箱底的宝物之一,是天阶中品的阵法神通,杀伤力极强,哪怕和敌人差一个境界都能实打实伤到对方。
当然学习难度也很高,唯有够格的亲传弟子可学,还必须有足够的阵法天赋,学习时需在宗主的辅导和监督下,免得练不会反而伤了自己。
叶清漪听他要求,没有犹豫便应下:“好,待你提完所有条件我便拿给你。只是这阵法练习时风险颇大……”
“我自有办法。”
唐墨当然知道怎么练,他除了炼丹,修炼天赋也不差。
另外,七杀阵的玉简可以重复参悟,而且数阵叠加,效果相当恐怖。
他准备学会以后教给未晞和嫣儿。
尤其是未晞,有了七杀阵,即使她无法突破到元婴,也有一定程度的自保之力了。
顺便一提,它并不在藏书阁保管,所以十年前清虚内乱时并未被幽常道人他们拿走。
他们对清虚山念念不忘正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几样关键的东西曾经没拿到。
叶清漪苦涩抿唇,叶璃替师尊问道:“唐墨,还有什么条件呢?”
“最后一个。”唐墨神情平静,“我需要古煌钟。”
古煌钟,清虚宗镇山法器之一。
它、叶清漪和清虚大阵的存在确保了十年前叶家落寞后,其他势力依旧不敢强行吞并清虚山。
它是大范围杀伤性法器,但效用应该不止于此,原剧情中林轩彻底将清虚宗纳为囊中物,也始终没有破解古煌钟的所有威能和奥秘。
唐墨猜测它有杀伤力以外的用途,可能有某些玄妙的启动条件和门槛。
未来去魔界帮未晞复仇,他或许少不了面对大规模作战,而之前唐墨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如果能拿到古煌钟,再配合他的设想,便是如虎添翼。
之前叶清漪想给唐墨清虚令,等于是有意将宗门传给他,自然包括古煌钟。
但那样相当于他又成了清虚宗的人,他当然不会接受,何况又没法把古煌钟带走,还是清虚宗的财产。
但今天有机会。
如果叶清漪还不松口,那他还有planb,总之不会吃亏。
但没用上。
“好……”叶清漪扶着头站起来,脚步虚浮,疲惫道,“我去给你取来,还有七杀阵的玉简。”
说罢,她在叶璃和唐墨的注视中上了楼,身影萧瑟。
答应得太干脆,准备好的说辞没用上……
甚至让唐墨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古煌钟”这三个字,以及这法宝是不是宗门的三件镇山法器之一。
好像没错。
叶清漪很快便下来,先将七杀阵的玉简递给唐墨,他看了眼没问题后,她便又出了宗主殿去拿古煌钟了。
叶璃显得欲言又止,还是轻声开了口:“唐墨……”
“嗯?”
“那个…古煌钟给你的事,能否不要外传?”叶璃小心翼翼道,“若让有心人知道,也许会觉得清虚宗守备空虚……而且齐渊他们还在暗处。”
唐墨坦然点头,他当然不会让外人知道。
叶璃怕宗门没了古煌钟被别人惦记,他也得操心揣着古煌钟被人惦记。
所以非必要时是不会用的。
过了大约半柱香,叶清漪从外面回来了,将一个方方正正的、比标准丹匣大一圈的木匣子递给唐墨。
木匣上刻有符文,相当于密码锁。而里面是缩小数倍后,仅有巴掌大的古朴青铜钟。
它本来是有一人高的。
这个木匣便是收容和挪动古煌钟的容器,可以将它缩小存放在里面。
它也只能放在这特定木匣里,不能直接存于灵戒或乾坤袋——叶家先祖说会出问题的,但具体什么问题,一代代传下来已不清楚了。
叶清漪告诉唐墨木匣的符文“密码”,又说每次收容古煌钟还需要重新设锁,演示一遍再教给他。
唐墨自己试着上手,用灵力解封后打开木匣,并按她的教程放出古煌钟,最后再收容入匣设锁。
他将木匣收入灵戒,对叶璃点头:“告辞了。”
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这回叶清漪没有尝试挽留他,只是目送他快步离开宗主殿,消失在夜色里。
消失三天两夜,唐墨已等得太急了,担忧他那位快急疯了的爱人。
叶清漪很清楚这点,所以三天前才试着说服叶如泱放他离去。
何况她也没有立场挽留什么,至于古煌钟,虽宝贵,但在清虚宗已蒙尘上百年。
赔给他也好,聊做补偿。
毕竟无论以前他在宗内,还是退宗后这段时间,她欠他的不止没还上,亏欠还多了。
他想要什么,她就给。
早已无颜见叶家先祖,和唐墨恐怕也再修复不了关系,这便是所谓债多不压身?
叶清漪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