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小姐,而红菱只是低贱的婢女,她竟然和这个婢女共同服侍了一个男人!
而且,当时徐俊盈竟然还说红菱的身子比她娇嫩!
她一个低贱的下人,凭什么跟她比!
怒气上涌,她顾不得红菱跪地求饶,拾起碎片就刺向她的脖颈。
她当场就咽气了。
做完这一切,她的理智才又重新回拢。
自己蜷缩在床角开始不停哭泣。
她害怕,也伤心,自己失了清白,太子怎么可能还会要自己?
自己怎么还能当上太子侧妃!
她越想越伤心,直到听到母亲说叶姝华也快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叶府的,但现在没人知道她失身的事,徐俊盈当时对她做苟且之事时,是拿她当叶姝华的。
红菱死了,叶姝华若也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叶府嫡出二小姐,她也还有可能做太子侧妃!
想到这儿,她似燃起了希望,敛了思绪,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衫,急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身高领纽扣衣裙,慌慌张张地穿上。
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门外敲门声急促起来。
叶姝玉照着镜子,看到脖间的吻痕都被遮盖了,才又调整了情绪去开门。
叶姝玉锁在屋里哭了整整一下午的事,闹得动静不小。
连还在因为画册一事被罚有些恼她的叶钊,也去查看了。
竹影前去探查,也回来了。
将金玉轩里看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叶姝玉杀了红菱,对外只说是红菱出去帮她买点心,被人玷污了身子,回来后不忍受辱自杀了。叶姝玉伤心过度,所以才一直哭。”
叶姝华坐在廊下,望着头顶缺了一角的明月,挑眉了然,唇角噙着一抹讥笑。
“她这个理由找得着实是好。”
“属下还听到叶宫氏说,明日徐家就会来向小姐提亲!”
叶姝华水眸微动,这么快。
不知道殷子荀能不能也尽快来提亲。
“嗯,待会儿你去传信给殷子荀告诉他此事,让他务必明日也来提亲。”
啪!
玉器摔碎的声音打断对话,也打破静谧安静的夜。
紧接着,吉翠从里屋拽着一个小孩走了出来。
那个小孩干瘦如柴,浑身脏兮兮的。
头发蓬松布满污垢泥土,身上的衣服也已经黑得锃亮开始反光。
吉翠一边拽着她走到廊下一边气呼呼,告状道。
“小姐,奴婢正给您铺床褥,就抓到一个偷东西的小贼,她还把您床上那个双凤呈祥的玉枕给摔碎了!”
叶姝华瞧着那小孩,脸黑得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她被抓了,眼底却丝毫不见慌张。
“你是故意摔碎玉枕的?”叶姝华问。
一个真的小贼,可不会专挑有人的屋子去偷东西。
小孩垂着头一言不发。
叶姝华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回想到那日吃炙羊肉时,隐约看到的身影,再问:“你是一直躲在院里的那个小孩?”
她依旧不说话。
竹影却开口了,“小姐,确实是她。”
她能探得出来对方的气息,她就是她日日偷偷给她饭菜的小孩。
叶姝华点头,又看向她,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笑得极其明艳。
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道:“你别怕,一个玉枕摔碎了便碎了,我不会责罚你的。吉翠也是以为你是小贼,才这般的,平常她可是很和善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躲在叶府?”
吉翠知道小姐是不忍责罚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噘着嘴嘟囔了一句,“那可是长公主生前最喜欢的玉枕。”
突然这时小孩挣脱了吉翠的手,什么也没说,直接转头就朝里屋跑去。
吉翠急忙跟着追去,竹影也随着跑进屋里。
叶姝华眼底浮现疑惑,她一句话不说,是不会说话?
随后不疾不徐也朝屋内行去。
来到里屋,地上正是摔碎了玉枕。
小孩并没借机逃跑,而是就站在摔碎的玉枕旁,瘦小干枯的手指指着地上的碎片。
吉翠和竹影都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看着玉枕,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叶姝华走近,垂眸扫了一眼,蹲下身。
玉枕被摔成两半,中间还有摔碎的碎渣,其中一块中间还被摔碎了一个裂纹。
乍一看并没什么不同,可若细瞅了去,那块玉枕裂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拾起又用力摔了一下,那块玉枕四分五裂,同时出现一包东西还有一封信。
信封已然泛黄,里面的纸几乎都黏在了一起,若强行打开会毁了信纸,也读取不了里面的内容。
竹影对药材很是敏感,嗅觉极其灵敏,她蹲下身凑过去,捡起那包东西,打开。
一股很淡的药草味飘出,她探过去嗅了嗅。
“这好像是药渣,但存放的时间太长,药味散去,闻不出来是什么药渣。”
叶姝华拿着信件尝试了几下,都无法打开纸张,便歇了心思,将它先放回信封,暂时收好。
看向那包药渣,道:“若拿水浸泡煮沸,有没有可能知道是什么药渣?”
竹影摇头,“这本就是熬过的药渣又存放了很长时间,不确定能不能,但属下试试吧,没了气味或许煮沸泡发能从药渣的形态着手。”
“嗯,记得别一次煮完,保存一些。”她再次吩咐。
竹影点头就拿着药渣去小厨房了。
“长公主的玉枕里,怎么会藏着这些东西?”
吉翠想不明白,上前搀扶着小姐起身。
叶姝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过吉翠递来的手帕净了净手。
视线有意无意瞥向面前的小孩,她太脏了,只瞧着应该是个女孩。
“那就要问问她了。”
叶姝华顺势斜坐在雕花窗下椅子上,手肘拄着桌几,再次开口。
“你是故意摔碎玉枕的,是知道里面有东西?”
小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点了点头,但还是一个字没说。
“这里面的东西是谁放的?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又是谁?”
叶姝华越来越好奇她究竟是谁了。
可她依旧沉默不语,见她再次问她是谁,她顿时警惕起来,之后一个箭步,飞快地窜出了屋子。
等吉翠追出去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小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我刚出去,连她的身影都瞧不见了。”吉翠惊讶地说着回到里屋。
“小姐,要不要奴婢告诉胡嬷嬷,派人四处搜寻抓住她。”
叶姝华望着窗外夜色,摇头,“不用,她不想告诉我们她的身份,就算抓住她也不管用。而且,她今日来摔碎玉枕,只是想告诉我们玉枕里的秘密,且先查玉枕里那包药是什么再说吧。”
吉翠勾了勾唇角,抿嘴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吉翠准备伺候小姐就寝。
“我自己来就好,这几日你多去照顾胡嬷嬷,她刚挨了板子,虽说只是皮肉,但她到底上了年纪。”
吉翠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省的,况且有竹瑶在胡嬷嬷身边伺候着呢。”
听到吉翠如此说,她才放心,然后脱了外衣递给她,坐到绸面描花褥子上,又想到那封信。
又道:“对了,在京城,你可知有谁能复原信件的?”
吉翠为小姐贴心盖上被子,又调整了靠枕高度,才思忖了一瞬道。
“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但胡嬷嬷好像知道,明日奴婢问了胡嬷嬷告诉您?”
叶姝华点头,便就寝了。
叶姝玉经此一遭,老实了许多,一直憋在屋里也不出去了。
连侍奉的婢女,也不准近她的身。
脾气还变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摔东西,甚至之前那些喜爱的茶盏几乎都被她摔了个稀碎。
丝毫不在意这些被太子知晓了去。
叶宫氏也一早来看女儿,各种安抚宽慰,虽然不知道女儿究竟怎么了,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出声安慰了。
与阴气沉沉的金玉轩不同的是华庭苑,叶姝华心情无比舒畅,一大清早,坐在凉亭吹着凉风,赏着院中春日美景。
吉翠小跑着过来,粗喘了几口,呼吸匀畅后,才道:“小姐,奴婢问了胡嬷嬷,她说首辅余大人是这方面的高手,小姐可以将信件让余大人修复。”
余振国竟然还有这手艺?
这确实让她很意外。
叶姝华拿出信件递给吉翠,吩咐:“那你速去余府,将这个信件交给余大人,记得亲手将信件交给余老,让余老帮忙修复。他若问起来,如实说就行。”
吉翠领命,拿着信封出了叶府。
算着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徐家就来提亲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将这提亲之事给搅了。
这时,竹影走了过来。
她昨夜一直在查药渣里的是什么药,现在终于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