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翠:“你家主子看着成熟稳重,怎么这般幼稚,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九鱼:“明明是你家主子幼稚好吧,你看她玩得多欢,那一整坨泥巴都快让她玩没了。”
吉翠:“要不是你家主子先抹的小姐一脸泥,我家小姐怎么会反击。说到底还会你家主子幼稚。”
“你家幼稚。”
“你家。”
“你家。”
“你。”
“你你你你……”
日头西斜,天色将黑。
叶姝华和殷子荀各自捏好了形状,接下来需要烧制三天三夜。
掌柜的来收他们手中做好的泥巴,结果一看到他们顿时呆愣在原地。
四张小泥脸整整齐齐看着他,八只眼珠子滴溜溜转,瞧着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若不是认出衣服,他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四人都是谁了。
“呃,四位看来是玩得很开心啊。”掌柜的委婉开口。
叶姝华呵呵一笑,脸上干了的泥巴都开始掉渣。
“浅玩了一下,掌柜的莫要见怪。这些泥土掌柜的也可算上价钱,不用客气。”
反正殷子荀出钱。
殷子荀满眼洋溢着笑意,看着叶姝华眼底划过的一丝狡黠,宠溺笑了笑。
“没错,我们也浪费不少泥巴,理应算进去。”
掌柜的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稀奇。
来他店里玩泥巴往脸上糊的,不在少数,但大多是六七岁的孩童。
像他们这般的大人也玩得如此欢实的,他还真是头次见。
洗净了脸从陶器馆,天已经擦黑了。
行至叶府,天色已然大黑。
马车上点燃了烛火,照得马车内透亮。
柔和的烛光,也映衬得两人面光红润。
叶姝华下马车前,殷子荀从身后拿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她。
“这是礼物?”叶姝华问。
“只是一支簪子,严格来说不算礼物,只能说是物归原主。”
叶姝华本不想要的,但听到物归原主四个字,心下生疑,打开檀木盒一看,眼底浮现了然。
欣然收下。
“谢了。”她不客气道。
说完转身要走,又听他开口。
“那三日后,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取烧制好的陶器。”
叶姝华很自然点了点头,“好。”
掌柜的说瓷器烧制出来还要在上面作画,她还想自己画一个喜欢的画。
殷子荀眼尾忍不住上扬,眼底浮现出一抹欢喜的笑。
二人之间某种微妙的情感,不知何时已然发生了变化。
这让殷子荀觉得离叶姝华更近了,心中更是欣喜。
回到华庭苑,她先是沐浴又换了一身清爽利索的衣衫。
倚坐在窗边,隔着雕窗望着夜色。
吉翠为她梳理青丝。
她手里拿着那根玉簪,上面的海棠花栩栩如生。
“原来小姐当了的这根海棠玉簪被殷公子给赎了,怪不得奴婢再去赎回时,没找到那玉簪。”
“这么看,殷公子倒也不错。要是他不是身子不好活不长,奴婢倒也觉得他能配上小姐了。”
吉翠边梳头边絮絮叨叨说着。
叶姝华倒希望,这根玉簪真的不见踪影。
现在她一看到海棠花,心里就忍不住地浮现自己死前看到的那一幕。
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得无影踪。
她将玉簪重新放回檀木盒,不再看一眼。
随后,睨了身后的吉翠一眼。
扬眉洞悉一切道:“这玉簪之事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今日那些我喜欢吃的糕点喝的乳茶是你说的吧?”
吉翠手下一顿,尴尬地嘿嘿一笑,“小姐,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实在是前几日九鱼送来的糕点太香甜可口了,您也知道,奴婢就好吃这一口。”
叶姝华扭头,抬手要打,吓得吉翠缩着脖子紧闭双眼,但也没躲多远。
最后她只是指肚轻轻点了她眉心一下,“就为了一口吃的,你就和盘托出了?”
“当然没有,奴婢就只说了小姐你爱吃什么,别的重要的事可是一个字没说。”吉翠立马发誓道。
叶姝华自然是知道的,也没真的恼她。
这时,竹影回来了。
余府。
书房内,烛光摇曳。
余老盯着案桌上刚刚修复完成的信件。
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而里面的字字句句,也让他看得心血上涌!
“来人!”
候在门外的护卫推门而入,恭敬行礼道。
“老爷。”
“去,命人传信给郡主,让她今夜务必来余府一趟!”
“是!”
-
华庭苑。
屋外竹青和竹玥守着,
屋内竹影将打听来的如实禀报。
叶姝华听她说到文家那个庶子文眉。
“文眉?长得什么模样?”
“长相很妖媚,肌肤胜雪,柳眉凤眼,朱唇皓齿,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他是男子。不过,他腿是瘸的,看样子是被打的。”
叶姝华听到后一句眸光暗了暗,似沉思,拧眉又问:“除了腿瘸,长相上有什么特殊特征吗?”
竹影细细想了想,哦了一声,忙道:“对了,他眼尾下有颗美人痣,不大但很别致,因着那颗痣,衬得他整张脸异常妩媚。”
叶姝华闻此眉头轻挑,眼底微光一闪。
莫非是他?
“可还查到其他人吗?”
“还有一个,文眉的妹妹叫文秀。听说,他很护着自己这个妹妹。”
叶姝华微微点头,思忖片刻,沉吟道:“嗯,这几日你和竹青着重去放一些消息,就说绝命医师的三针绝活,可根治腿疾,且为造福百姓,三日后特挑选一个人,免费根治。”
“具体报名方式,让竹青看着来,但要确保,文眉会听到此消息并且报名。”
竹影领命。
文眉是不是那个人,她只有见了才知道。
“小姐,有余家传来的口信。”竹青敲门后得准允进入道。
叶姝华颔首,示意她继续。
“余大人说让小姐今夜务必去余府一趟。”
“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是关于信封的事。”
叶姝华了然,看来是信封修复好了。
“嗯,我知道了。你和竹影你们累一天了,都休息去吧。吉翠,你随我去余府。”
余府,书房内。
屋内只有叶姝华,余振国还有吉翠在。
修复好的信件平铺在案桌上。
叶姝华快速看完了整个信件,眼底由平静逐渐变得冷凝。
周身也似散着寒气,使得屋内空气骤降到冰点。
她想过叶钊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也想过叶宫氏也是,但却万万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方家,方老夫人的助力。
信中所述,是母亲亲笔,这应该是她在怀孕期间调查出来此事的。
但查出异样应该是为时已晚,而且她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行动,告无可告,所以才写下了这一封遗书。
她记得胡嬷嬷说过,在母亲临盆近一个月,她被支开了,没有守在母亲身边。
这信应该就是那时候写下的。
所以,这是为什么,母亲会另外留了一封书信暗自让胡嬷嬷交给自己,也为什么信中内容是写给皇上的。
她是知道她会死,也预料到自己日后会活得艰难,所以才希望让皇上能护佑自己一二。
恍惚间,叶姝华才猛然想到,方家原先就是开药铺的,他们祖籍就在华国最北边境瀛洲地界。
她记得听方栩说过一嘴,那里因为土质特殊,最盛产的就是各种毒草药,其中欢喜草就在其中。
可当时方家还只是一个卖药的商贩,按理是根本接触不到当时当了兵部侍郎的叶钊,更没理由接触到还是宫家大小姐的叶宫氏。
但她又是如何和他们勾搭上的?
她细细回想,记起方栩曾说过,在他六岁那年得了一贵人相助,他才得以进了特殊队伍。
之后在队伍练习武术修习兵法,后来他才有机会凭借聪明才智,十八岁率领千人击退敌军万人,拼死护城等到援军。
十九岁单独领命,破敌军铁链锁连环击,击退北国赢得胜仗。
二十岁提前识破敌军偷袭战术,打得对方溃不成军再次胜利。
凭借这两场胜仗,他坐稳二品将军,如今二十二岁,是最年轻的正二品将军。
也成功挤进京城武将大家。
所以,谋害母亲,只是为了一个当兵的机会?
呵,当真讽刺!
“叶钊,叶宫氏,还有方家,合谋害死我母亲。很好。”
叶姝华低沉的声音自喉咙发出,飘荡在书房内,幽冷又阴森。
余振国面色也难看至极,长公主是他最疼的外甥女。
她死于非命,此仇他必须得报!
“他们必须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为清莹报仇!郡主,你去将那一包药渣拿来,明日,我进宫面圣,去状告叶钊他们谋害长公主!”
叶姝华当即劝阻。
“舅外公不可!”
再道:“叶钊阴险狡诈,背后又有太子保着,皇上偏心太子你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若直接将这件事捅开,最后只可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皇上偏心太子,要护着叶钊那狗东西又如何!我堂堂首辅,皇上的舅父,将此事闹个天翻地覆,他还会继续偏帮不成!”
余振国怒不可遏,高声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