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现在叶府也算是你的郡主府了,门匾还有院内打理事宜,都还一直搁置,没有处理呢。”
叶姝华眉头微挑,这个她倒是真忘了。
“你去找胡嬷嬷,院子一切管理都交由她处理。”
胡嬷嬷曾经是在宫里伺候母亲的,在宫里管理的公主府都井井有条。
管她这区区郡主府,更是不在话下。
吉翠又道:“那这些下人们的上月结月工钱也是我们出?”
这是那个小厮厚着脸皮问她的话。
叶府上下不包括华庭苑,怎么也有两百人,这两百个人一个月的工钱,少说也得有两百两。
不是一笔少数目。
“结。但那些下人留与不留的,要看胡嬷嬷定夺。”
“是。”
胡嬷嬷领了命,动作很麻利,门匾当天就安排人做好了。
下人仆役,也逐一查验问询了一番,挑着相对忠心老实的留了下来。
没有留下的,也给了一笔不少的遣散费。
叶姝华的鬼新娘和将军的故事正是火热,每日售卖良多。
加之许多戏园子都买了授权,编写了戏曲。
账上的钱,应对这次之事,倒也绰绰有余。
用过午膳,叶姝华身边难得清静,方栩因为文家的事,正暗暗发愁,自是没空再来招惹她。
但殷子荀今日竟也没来。
若搁以往,他没事肯定会往她的院子里跑,在她耳边聒噪了。
可今日,都过去一半了,也没见他人来。
易宅,殷子荀打了一个喷嚏。
轻柔鼻尖,手中帕子轻轻拭了拭。
“叶姝华也被邀请去三日后的吃冰宴?”
站在一旁垂首的九鱼回道:“是,听说皇后还特意注明了,让她务必前去。”
殷子荀喟叹一声,目光深深,落在远处的树梢上。
默了一瞬,才道:“去把遮瑕脂拿了送去给她。”
九鱼却道:“这是公子熬了一夜做的,公子若亲自送去,想来郡主肯定开心。”
殷子荀垂下眼帘,看不真切眼底的神情。
“叫你去就去,何时话这么多了?”
九鱼瞧见公子似不悦,忙闭了口,讪讪去屋内拿了药离开。
叶姝华刚摇了摇脑袋,不去想殷子荀。
叫吉翠拿来纸笔,多亏了方栩愿意对号入座,拿将军比作他,让她灵感泉涌。
大笔一挥,接下来的故事很快跃然纸上。
故事走向却不是戏班子编排的那般,重修旧好。
而是鬼新娘百般凌辱折羞将军,但将军依旧死皮赖脸,将一个不要脸的还丑态百出的癞蛤蟆,展现得淋漓尽致。
总之出尽丑态,闹尽笑话,却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依旧魅力十足,俊美无俦,不肯审视自身,也不肯相信鬼新娘早已对他没了半点情意。
只有嫌恶和鄙夷。
画稿中,将军形态也逐渐丑化,令人生厌。
刚放了笔,把画稿交给吉翠,就见殷子荀的护卫九鱼来了。
他拱手,拿出一个圆形类似胭脂盒的东西,道:“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为郡主做的遮瑕脂,听说郡主三日后就要参加吃冰宴,便急忙命我送来了。”
“公子今日有事,所以才命我来的,不然公子早就亲自送给郡主了。”九鱼末了又急忙加了一句。
生怕叶姝华不知道,殷子荀是想要亲自来送的。
九鱼暗忖,虽然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今日闲着也不来,自己提醒还发火。
但他可是最懂公子的,公子那整颗心都被郡主填满,肯定想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来,那也定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没准儿是昨日见方栩对郡主献殷勤,他生气吃醋了?
总之,这个时候,他九鱼可不能断链子,得起到关键作用才行。
叶姝华淡哂,她才刚想殷子荀,他就命人贴心送来了遮瑕脂。
正好,她还正想着让竹影去寻一寻好用还能遮瑕的胭脂。
如此,倒也省得她去买了。
眼尾微微上扬,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后垂眸视线落在眼前,似想起什么。
笑道:“你且先等片刻,我有个东西,你帮我交与你家公子。”
九鱼拱手领命,便垂首目不斜视,安静地候在一旁。
画笔在绢纸上滑行,笔墨逐渐晕染开来,又被细笔勾勒,圈住颜色。
叶姝华脑海的人逐渐在绢纸上变得清晰,神态轻盈,神情悠然。
五官更是无可挑剔,如鬼斧神工般俊美。
她画好后小心卷好,放置在吉翠拿来的长条檀木盒内。
吉翠递给九鱼。
却听她道:“这是给他的,算是他迟到的生辰礼物吧。”
毕竟,他生辰那日,她为他画的画像可是一塌糊涂。
这算是兑现当时应下他的承诺,画好水彩画后再为他画一幅画像。
九鱼领命,兴高采烈抱着檀木盒回了易宅。
将画递给公子,却见公子并没多高兴。
他依旧一脸愁容,似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只堪堪道:“放到库房去吧,你去给我准备一套夜行衣,一个遮住整张脸的面具,还有能改变声线的药,去寻来一些。”
“公子要这些做什么?您身子虽说因为郡主帮您压制毒素,强健了不少,但您也不可亲自行动,公子想要做什么交给九鱼去做就好——”
“行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唆了,快去准备。这件事,你办不了,只能我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九鱼拗不过公子,只得老实听命。
抱着檀木盒子委屈巴巴朝库房走去,可又一想,库房潮湿,若放久了这画会不会花了。
便脚峰一转,转道去了公子的寝房。
三日很快便到了。
叶姝华脸上的青紫似乎更重了,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但只是看着可怖,实则早就一点不疼了。
只等瘀血化开,淤青也就散去。
吉翠的巧手只用在了炙羊肉上,对于绾法却是平平。
她实在绾不出好看的发髻,就只能妥协,绾最常见的发髻,依着小姐的意思,取了一根梅花玉簪斜插上。
之后又用殷子荀送来的遮瑕脂,沾在指腹,一点点按压贴着面颊,一点点遮去瘀青。
不消片刻,一张青紫交替丑陋可怖的脸,只一瞬,已然变成肤若凝脂,水眸潋滟的清丽娇美人。
“没想到殷公子的遮瑕脂这般好用,而且根本看不出小姐脸上是涂抹了什么。”吉翠忍不住感叹。
叶姝华也暗赞殷子荀的手艺,这遮瑕脂他竟然也会做。
“小姐,去参加吃冰宴,你还穿素白的衣裙吗?胡嬷嬷前几日特意用紫绫纱做面,做了一身新衣裳,奴婢瞧着很好看,要不小姐穿那件?”吉翠极力推荐。
说着,站在一旁的竹影会意吉翠投来的眼神,去里屋拿了那件衣衫,撑开来看。
叶姝华扭头看去,让人眼前一亮。
确实还不错,不太张扬,但也不似纯白衣裙那般过于素净。
“行,就它了。”
出郡主府,马车朝皇宫行驶。
街上行人不多,马车却行得异常缓慢。
吉翠在一旁斟茶,叶姝华淡饮一口,便一直闭目养神。
察觉异样,未睁眼,只檀口微启,问。
“怎么驶得这么慢。”
竹影道:“小姐,前面有马车挡着。”
“绕过去。”
“是。”
竹影驱马前行,加快了步伐。
绕过前方马车,快步朝皇宫行驶。
两刻钟后,马车停下。
叶姝华由吉翠搀扶着下马,却听到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穿云入耳。
“我当是谁超了我的马车,原来是克死自己一家子的煞星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