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荀直接打横抱起她来,快步朝郡主府走去。
然后对着隐在暗处的人使了眼色,九鱼当下了然。
在他们走后,麻利开始处理尸体。
回到郡主府,把吉翠和胡嬷嬷吓坏了。
可见到小姐身上的血渍不是她自己的,倒是让二人松了口气。
叶姝华只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守在殷子荀身边,并吩咐昨夜就回来的竹玥和竹青,带着护卫守在华庭苑四周。
熬了一夜,她身心俱疲,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倒也没有半分困意。
就这么从白日一直守到黑夜。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刺杀的人追来。
直到七月十六日。
都没有再来一个人。
叶姝华整颗心算是稳稳地落了地。
熬了一天两夜,身子松下来后,她就直接不管不顾沉沉睡去。
但睡着了手里却依旧抓着殷子荀不放。
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殷子荀也累了,便坐在床边趴在床上守着她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叶姝华看到了重生几世时,那个白衣男子的脸,就是殷子荀。
那几世他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格外清晰。
她似在梦中呢喃,“真的是你。”
之后她又感觉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耳语,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还是会死的,你救不了他!”
“吓!”
她猛然被惊醒,倒抽一口凉气,倏地睁开眼。
额头不知何时早已冒出一层细细的密汗,密汗顺着额头往下流,聚成一滴豆大汗水,落在枕头上。
洇晕了一片。
视线逐渐清晰,看到床边正趴着睡得正香的殷子荀。
她不会让他死的!
她不知道梦中那个在她耳边说话的人是谁,但缘妙阁的老头说了,七月十五之后,他还有可能会死。
她须得护着他一辈子。
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了。
但那个要置殷子荀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
他也是和自己一样,重生几次的人,只是目的和自己截然相反?
若真是如此,那她势必要先找到,那个非要杀他不可的人是谁。
才能更好地保护他。
“不要!”
突然一声惊叫,把她的思绪拽回。
殷子荀尖叫着猛然起身,他似是做了噩梦,被惊吓到了。
满头大汗,满眼惊恐。
“你没事吧?是梦到什么了?”
她刚问完,就被殷子荀一把搂住,死死搂着,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搂得她快喘不过气了,抬手使劲扒拉着他的胳膊。
“松……松手……我快被你勒断气了……”
闻此,殷子荀才猛地松开,愧疚道:“对不起,我,我……”
“咳咳咳,行了,别我我我的。”叶姝华拍着胸脯使劲顺着气,涨红的脸恢复了一些,才瞥了他一眼问:“你是梦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
“我梦到你无数次死在我面前,还梦见你被人生剥皮肉时所遭受的痛苦。”
“我确定,你就是叶姝华。”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护着你,让你大仇得报,不必冤死。”
他像是对叶姝华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
总之信誓旦旦的。
叶姝华没想到一个梦,倒是解决了他怀疑自己身份的疑虑。
这样也好,他听话,他保护起来也就更稳妥些。
“嗯,乖。”
她眼睛一眯,露出甜甜一笑,抬手摸着他的头发。
像是母亲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儿子般。
这画面,又和谐又奇怪。
那种莫名危险感她没再感觉到,似乎消失得无影踪了,想来短时间内,殷子荀不会再有刺客暗杀他。
而几日后,竹影顺利回来了。
“小姐,瀛洲县令的儿子刘昌,属下已经将他交给大理寺少卿李大人了。”
叶姝华挑眉,“这种小案件,他也接?”
竹影拱手解释:“本是不接的,但是属下在带着刘昌进京途中,董家人早已快马加鞭送了信给方老夫人,她瞒着方栩又借着方栩的名头,勒令威胁刑部不能受理,还提前颠倒黑白一通乱污蔑。”
“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不假,可被一个妇人指着鼻子指挥,当下气不过,在刘昌去刑部状告董家时,刑部尚书直接定性为高官犯罪,毫不留情面地移交给了大理寺。”
叶姝华乐了,“方老夫人可真是自个跳进坑里又把自己埋了啊,不错,真不错。”
“此事,你辛苦了,快去歇息吧。既然交给李素,用不了几日,董家和方老夫人一个都跑不了。”
竹影领命退下。
她又吩咐竹青:“你去暗中跟着刘昌,保护他的安全。”
竹青走后,吉翠为小姐揉着肩,有几分不解道:“小姐,董家犯事,方老夫人就算受牵连,也不会怎样吧,到时候方栩再去一说和,怕是只能轻判重判不得。”
“只要董家长子被认了罪,定了死刑,方老夫人就不会坐视不管,她肯定会出手。又依照对她的了解,她那简单到不行的脑袋相处的解决法子,哼。”
叶姝华冷笑,又道:“除了杀人灭口,怕是她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我们不用管了,且等着看就好。”
“对了,书斋的生意怎么样了?”她从青龙寺回来,忙着处理渃文柳,又心系七月十五日这天的事,确实没过问书斋的生意。
“不怎么样,有一家戏班子,倒是买了我们画册内容的授权,可是他改得面目全非,而且,还生意火爆,惹得其他几家的戏班子门可罗雀。有了这么几次,那些戏班子就不买我们的授权了,倒是去争相模仿那个戏班子排的戏了。”
“那个戏和我们的大相径庭,我们若告那些戏班子,也无从可告。所以,最近亏损了很多,画册也卖不出去。”
殷子荀蹙眉,“什么戏班子?”
“是刚来到京城的花容戏班。”
叶姝华抬头望了望日头,阳光正足。
夏日午后最是闷热,但因为她坐在凉亭,周围又都放置了冰块,并不觉得热。
戏班子一般午后这段闷热时间是休息的,因为客人少,直到日头西斜,没了那般热,才开门迎客。
“走,陪我去一趟花容戏班。”
到了戏班子,却让她意外。
花容戏班子是和花容酒楼一体的,戏班子与寻常戏班子不同,全天不停。
即便是最热的午后,也半刻不停。
而且,寻常戏班子或者酒楼,午后不是饭店,都是冷冷清清,寥无人烟。
可花容酒楼却门庭若市。
来往看戏的客人,络绎不绝。
叶姝华心生好奇,举步朝里去。
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雅阁也都已满,只有高级雅阁还有空余的一间。
叶姝华花了十两金子,来到高级雅阁。
坐在窗前,看着戏台子上,戏子咿咿呀呀唱着。
确实如吉翠所说,改得一点关联都没了,甚至名字都有所变动。
故事内容俗套,虽不是什么破镜重圆,但确实迎合大众口味,改成了再续前缘。
从戏台子上移开,朝地下人群中望去,个个都看得聚精会神。
“买了我们的授权,大改特改,吸引客流,再卖给别的戏班子,一转手,这本属于我的东西就成了他们的了。”
“这个老板倒是挺会经商。”
叶姝华边呢喃边思忖,想着这背后之人是谁。
视线划过一个身穿算命服的人,一闪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