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道上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才拐进一个偏僻的树林,到了林中小院。
文眉如她在小院初次见他一般,妖媚勾人,即便只是静静坐在院中看书。
那眉眼轮廓,眼睫下泛着的微微波光,都像一只慵懒的狐狸,无形中勾人心弦。
而且几月不见,他的眉骨轮廓似乎又长开了些,眼尾微微上扬,眉尾却向下耷拉着。
更是无辜又媚人。
“参见郡主。”文眉听到动静,抬眸,见来人是郡主,连忙起身行礼。
他所着月白圆领直裰,包裹着他纤细弱骨,长身如玉。
“不必多礼,文秀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便带她来了。”叶姝华说着指了指身侧。
文秀这才从她挪了一步上前,看到哥哥安好,她当下泪目。
又得了郡主眼神准允,才上前将手中食盒递过去。
文眉眼眶也泛红,他知道郡主把妹妹留在身边是什么目的,也知道郡主定不会伤害妹妹。
可现在看到妹妹确实安全无虞,还长胖了气色也好了,也不禁喜极而泣。
只要妹妹和他活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眉是她至关重要的棋子,不能露于人前,更是极少人知道最好。
他们便没过多逗留,只歇了半盏茶,文秀和文眉简单叙旧,她又嘱咐了文眉几句。
得知文眉明年就能参加春闱,便带着三人离开。
如愿以偿见到哥哥后,文秀眉眼都多了几分笑,看得出她很是开心。
叶姝华视线划过她,又好奇落在难得安静坐在一旁的叶姝欣脸上。
她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她半张脸,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叶姝华好奇地问。
“呃,没,没什么,我累了。”叶姝欣被猛地问了一句,吓得收回思绪,磕磕巴巴说着。
掩在发丝中的半只耳朵,微不可察泛红了几分。
叶姝华没在意,只当她确实累了。
在林中小院,文秀帮忙整理院子时,她却忙着捣乱,不是搬着一块石头像是展示力量似的走来走去,就是拿着竹影给她配的木剑哼哈挥舞着。
跟着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
这样上蹿下跳的,她不累才怪。
另一边。
憋了一肚子火的方玲,回到方府就对着渃文柳一通痛打。
手里的皮鞭呼啸着像是雷电,一下是一下的狠狠抽打在地上的人身上。
一次比一次力道大,几下就皮开肉绽见了血。
渃文柳似是早已习惯般,不喊也不叫,只是身体一阵阵抽搐,疼得不停痉挛。
没有惨叫声,方玲很快就打得没劲了。
随后她冲着地上的人啐了口唾沫,又朝着她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才算泄了一点儿气,离开小黑屋。
从渃文柳被夺了公主的身份,变成一个庶民后,方栩就没再多看她一眼。
她在方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手里的银钱被方栩全部收走后,也被方老夫人关在了这个小黑屋。
当时方老夫人正为董家的事犯愁。
只要一不顺心就打她,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一开始又哭又喊,可哭喊除了能让施暴者更加兴奋之外,对她没一点儿好处。
她也就开始不哭不喊了。
原本想着故意出主意给方老夫人,让她安排方府暗卫去杀人灭口,又让自己心腹婢女偷偷换了容易脱落的面巾。
只要她安排了刺杀,就一定会被抓。
一切果然如她所愿,方老夫人锒铛入狱。
她也终于能从小黑屋出来,不再没日没夜挨打了。
可谁承想,走了一个方老夫人又来了一个方玲!
她比方老夫人还要狠辣!
她的婢女霜玉这时偷跑进小黑屋,瞧着她又是满身的伤,血淋淋的很是恐怖。
她没上前,而是满脸嫌弃地远远站在门口,捂着口鼻掩盖血腥味。
“我现在得了栩郎的宠幸,已经不是你的婢女了,更不会再给你做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霜玉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就要走。
她原以为帮她对付了方老夫人,渃文柳虽然是庶民了,可还是方夫人,能把她抬上来,做个妾室。
谁知道,渃文柳这么没用,还得她自己去勾搭得栩郎。
渃文柳躺在血泊中,身上那锥心刺骨的疼痛,都不及她心里的痛。
她恨,非常恨,恨所有人,更恨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叶姝华!
她不能就这么死在小黑屋里,更不能就这么倒下,让叶姝华得逞!
“等……等!”
“你……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方栩从外面回来,刚好碰见撒完气的方玲。
想到京中的谣言,又想到太子的呵斥。
谩骂他和方玲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惯会勾引人!
气就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冷声呵斥:“这几日你待在府上哪也不许去了,更不能去见徐倬盈!老实待着,别再给我惹事了!”
本来前不久母亲入狱之事,就让他心烦意乱。
加上自己名声早就被母亲弄得声名狼藉,现在她一回来就又添了一把火。
他在朝堂上更是举步维艰,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
他又算计着怎么弄死叶姝华,又筹谋着怎么制造个表现自己上阵杀敌的机会。
脑子早就一团乱麻,只希望她能安生些。
方玲撇了撇嘴,没反驳乖乖应下。
她是傲慢,但也能看清些局势。
况且,她想去见徐倬盈也见不了,因为自己帮他运箱子的事泄露,被传出这样的谣言。
他正生气,不然今日她也不会亲自去找散播谣言的人,想要揪出背后之人。
方玲走后,方栩就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散不掉。
董家的事还有母亲的事,他刚刚调查清楚,幕后始作俑者就是叶姝华!
他不清楚她为何非要置母亲于死地,但总之,他没能拦下母亲做傻事,最后让叶姝华的奸计得逞!
但这也才让他看清楚,他和叶姝华只能活一个!
只要她活着,自己包括自己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会好过!
思绪又回想到调查叶姝华的事,更加确信叶钊所说非虚,又想到抓到了那个算命先生,胸闷的感觉才散了一些。
总算有一件事是顺心的了。
但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并且掌握确凿证据,如此,叶姝华就离死不远了!
敛回思绪,心中阴郁更是难解,正准备回自己院子,却瞧见渃文柳之前的婢女霜玉。
是夜,微风不急不躁,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叶姝华淡淡饮茶,听着竹影汇报方府的动静。
茶水早就淡了,但她却喝得津津有味。
“当真?方栩当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渃文柳的面,和她之前的贴身婢女霜玉苟且?”
竹影垂首,面上浮现一丝赧然,道:“是,而且,听说叫得……很大声,二人光着身子缠绵了好几个时辰,渃文柳还直接气晕过去了。”
手中的茶水喝得更加津津有味了。
她眼底写满了痛快。
“别的,可还有异常的?”
“就只有方栩进宫面见了太子,因为屏退了左右,并没有探听到什么。对了,还有,天擦黑时,霜玉去一方书斋买了画册却落下了一本书,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的。不过属下看了就是寻常的话本子,没什么特别。”
说着竹影将话本子一并呈上。
叶姝华接过随意翻看着,确实是普通的书。
便先吩咐她退下,自己一张张仔细翻看着。
竹影刚走,叶姝欣就来了。
这次叶钊要一千两黄金,准备离开京城跑路。
叶姝华眼神微眯,犹豫了几瞬,道:“你回他可以偷黄金给他,但要等些时日,具体时日不用告诉他。”
叶姝欣点头要走,却看到她手中的话本子。
眼睛亮了,“姐姐,这是见一面珍藏版的话本子《无敌修仙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