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那次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内力他们没有提防,所以自己用绝招杀得也够轻松。
只是,后面对付的人有了提防,自己还是杀得很轻松。
她突然想到什么。
记得当时没见殷子荀的护卫九鱼,而且那件事后,京城竟然没传出多人被杀的消息。
难道是殷子荀暗自命九鱼帮她的,事后还处理了尸体。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多久,她也不在乎,是就是,左右殷子荀是她要保护的人。
他身边的护卫实力高,也刚好能更好替她保护他。
刚回到郡主府,还未下轿子。
就见九鱼火急火燎冒雨跑来,看到叶姝华才算是六神有了主。
忙道:“郡主,快救救我家公子,他好像毒发了!”
叶姝华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快,去易宅!”
马车疾驰而过,在雨水中形成一条横线,雨水向两边飞溅,形成一个箭头的形状。
恍惚间,马车就消失在雨中。
到了易宅,叶姝华从马车里取下药箱。
好在,她有两个药箱,习惯在马车里放一个。
冒雨来到寝房内,殷子荀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面色惨白如纸,呼吸也极其微弱。
躺在那里,了无生机一般。
叶姝华心紧张地揪到了一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匀呼吸,跪坐在一旁放下药箱开始为他诊脉。
又掀起眼皮查看瞳孔变化,拿出一根银针刺破指肚,观察血液颜色。
一串操作下后,将药箱里的针包展开。
一绺划过,最后指尖停在最粗的开了口的银针。
这一般是用来放血的。
她将银针猛地刺向他心口,又拿出一根细的银针封锁心脉,接着开始放血。
待到血液颜色成了鲜红色,她才将其拔出。
九鱼不知道她在干吗,他看不懂也不敢问,总之,公子两次毒发都是郡主救的。
他相信这次,郡主也能救公子。
接下来叶姝华又分别在不同穴位行针,直到窗外的雨声渐小。
天色仿佛亮起来了,厚重的云层后透出几缕银白的日光。
叶姝华才将所有银针全部收回。
脸上头上的雨水早已干涸,此时挂在额间鼻尖鬓角的全是汗水。
“好了,暂时,暂时度过危机了。”
直到听到这句话,九鱼提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太好了,我就知道郡主能行。”
竹影将银针收好,又把药箱拾掇妥当,又退回一旁。
叶姝华惊吓过度又紧张过度,并没有让竹影扶她起来,而是就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床沿守着殷子荀,微微粗喘着气。
“他怎么会突然毒发?”她看着此时面色稍微恢复一丝血色却还在昏迷的殷子荀。
九鱼低垂着头,眉眼耷拉着,要说不说的样子。
叶姝华见没声,就扭头看去,就看到九鱼那犹豫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再次追问,九鱼才弱弱道。
“是公子骑了快马,又动用了内力所致。其实救下郡主后,公子身子就有不适了,但他一直坚持着,从皇宫出来回到易宅,日日这个时辰公子都会用内力将毒素逼回。
之后公子气色也逐渐好了,我以为公子将毒素全部逼回了,可没想到,今日我见公子久没有动静,进来一查看,公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骑快马,动用内力,是救我那日?”叶姝华看向九鱼。
只见他点了点头,“而且,公子最后的保命丸也都喂给了郡主,我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去跑去叫郡主。”
叶姝华呆坐在地上,搭在床榻上的一只手,缓缓攥紧成拳。
秀眉蹙起,水眸回望床上的人,眼底浮现出几经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断交融,最后全部都落在床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久久不能离开。
心底某处,被她用坚硬的石头包裹的地方,彻底裂开了缝隙,里面被她压抑许久的情感,如泄了洪的水,喷涌而出。
几乎瞬间,就填满了她的整个心房。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接下来的一夜很关键,我来守着他就好。”
她缓缓开口,用近乎不是自己的声音。
有郡主守着公子,公子肯定无虞。
九鱼和竹影退出屋子。
门窗紧紧关着,叶姝华找了个圆墩坐在床头,望眼欲穿看着他,守着他。
他那只修长指节分明的手,置在掌心合握着。
外面的凉风并没灌进来,屋内很是暖和温热,可她还是觉得冷。
掌心后背,总是一阵一阵出冷汗。
像是置身寒冬腊月的寒风中,那种冷意,是从骨头缝隙里蔓延出来的,
因为第一世惨死的原因,她有了很严重的应激反应,便是只要见了火红色海棠花,就会全身发冷,浑身僵硬,一层层的冷汗往外冒。
现在她没看到火红色的海棠,可却有了这种应激反应。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想,应该是因为害怕,怕殷子荀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可分明刚刚已经为他行过针,压制了毒素了暂时度过危机了,她有把握他有极大的概率醒过来的。
但奇怪的是,就是那小部分概率,让她开始恐惧害怕,开始有了应激反应。
她迫使自己不去想最坏的打算,闭眼默念,殷子荀一定会醒过来。
然后一遍一遍在脑子里过刚刚自己行针有没有遗漏疏忽的地方,再一遍遍祈祷。
再次紧张的情绪,让她从头到脚无限紧绷,掌心湿了擦,擦了又湿。
担心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七上八下。
片刻不得安宁。
夜幕降临,叶姝华再次号脉,查看他的情况。
目前状态仍是趋于平稳的状态,她的心放缓了些,可也并没有多么放缓。
又开始担心别的问题。
他体内的毒已经压制,可为何他还迟迟不醒来,难道是还有别的原因她没有察觉到?
接着便是再次细心地检查,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却让她更慌了。
就这样在慌乱紧张,忐忑又焦急的情况下,她反复查看,反复确认,一会儿诊脉一会儿摸他脖颈。
一会儿喂他水喝,一会儿又替他擦汗。
一夜没得安生。
总算,在天快亮时,她探脉,他算是彻底过了危险期,体内的毒素没有复发,他彻底安全了。
同时,也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匀称,她这才得了一会儿空闲松了口气,趴在床边,侧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睡去。
直到天大亮,外面温度上来了,屋内也闷热起来。
叶姝华算是被闷热醒的。
她缓缓抬起头,活动着因睡觉姿势不当变得僵硬的脖子,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眸子。
却见殷子荀正躺在一旁,深深望着他。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跟个望妻石一样。
盯得叶姝华都有些害羞了。
垂下眼帘,这才想起什么,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殷子荀微微宠溺一笑,眼底波光荡漾。
“刚醒不久,感觉好多了,除了没有力气,别的都很好。”他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后,又轻声开口:“你怎么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地上多凉?你身上的烧伤可好了?”
叶姝华嗔怪道:“你就别管我了,我的那点皮外伤早好了。倒是你,我还想着找你算账呢!你既然感觉到身子不适,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带病在宫中照顾我!”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不能死,你死了我照样会死的!”说着她双手交叉抱胸,又挑眉睨着看他,“你是诚心不想让我复仇成功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就是觉得我自己能应付——”
“我是你的医师,前两次,你都是我救回来的,你要是能应付,那还有我什么事!我告诉你,以后身体若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不能逞强,听到没!”
“是,我知道了。以后我肯定有一点头疼脑热都跟你说。”
殷子荀笑得更开心了,眼尾肌肉形成隐形的弧形,上扬着,带动整张脸都洋溢着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