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从他怀中下来,披帛混着勾人的香气,似故意从他鼻尖划过。
美人儿一笑,一双狐狸眸泛着涟漪,倒映着夜间灯笼的光,勾得他简直心酥骨也酥。
方栩直勾勾盯着她,本想再说几句话,可美人儿掩嘴一笑后,直接走了。
他体内的燥热刚被挑起来,心里正是瘙痒难耐。
又抬眼瞧去美人儿消失的地方,正是他常去的青楼。
当下,他拧眉犹豫着。
要不要去。
逍遥一夜,如流水般。
东边熹微,泛起橘黄色微光。
微风过,凉意拂身,惊得睡得酣甜的人翻了个身,想要抱紧怀中人儿,却抱了个空。
他也不在意,想摸索着被子盖上,却半天摸不到。
这才睡眼惺忪睁开眸子朝四周看去。
此时,才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同心湖,而他正赤身裸体地躺在船上,岸边此时已经围满了围观的人。
或掩嘴笑,或小声议论。
而船只还在缓缓朝岸边行驶。
方栩顿时慌了,想找东西遮挡,可这是荷叶船,根本没有船篷。
身边更是连一条亵库都没有。
他想划船回那青楼,却又发现船桨也都没有!
船只很快靠岸,方栩羞臊得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先捂脸还是下边。
耳边尽是嘲笑声。
“这不是原来方府的那个被革职的将军吗?他玩儿得倒是比一些纨绔还花,在船上明目张胆逍遥了一夜。”
“嗐!说是逍遥,其实就是胡乱摸,他那玩意儿一晚上都没动静,实在没劲得很。”
“啊?那传闻他不举的事是真的?一方书斋鬼新娘和将军那本画册里的将军还真是他?”
“我看,八九不离十。”
他们议论声不小,那些话一字不落蹦进他耳中。
听到刺耳的不举二字,气得他顿时火冒三丈,血气上涌,理智全无!
对着那个说他不举的男人,指鼻一同怒吼!
“你在胡吣什么,谁说我不举的!你信不信老子能干到你求饶,屎都喷出来!”
“吁!”
众人吁声一片,视线齐刷刷落在站起来,光溜溜的方栩腹下。
眼神里都是嘲讽讥诮,有的还挑衅般比了比自己小拇指肚。
可谓侮辱性极强。
方栩更恼火了,心口就像是有团火在灼烧着肺腑,想要立马炸裂,气得他大吼大叫!
他想发泄,但怒火像是找不到落地点,只能对着空气挥舞,最后反而让自己更加恼怒!
这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几个言官,他们满眼的嫌弃和鄙夷,看了他一眼,摇头转身又离开。
这时,方栩的理智才从愤怒中抽回。
也才想起来,今日早朝对他来说多么至关重要!
砰。
船靠了岸,他不顾羞耻也不顾周围那些刺人的目光,视若无人地追着那几个言官跑去。
想要追上他们告诫他们不要把今日所见说出去。
可他光溜溜跑到街上,那马车早就跑远!
天亮了,风和日丽。
叶姝华正用早膳,听着今早传闻。
竹影:“京城现在炸锅了,全都是在讨论方栩的,有传他整整一夜在同心湖夜夜笙歌却印证不举事实,也有传他其实好男风,追着官员裸身跑了好几条街。总之,他不举加好男风加裸体狂奔,这些足以让他名声彻底扫地。”
“至于朝中举荐他去北境,不出意外会被驳回。”
“不是不出意外,是已经被驳回了。”殷子荀负手走来,接着竹影的话说着。
他眉眼挂着笑意,走进堂屋,很自然落座。
身后是推着轮椅的九鱼。
吉翠早已习以为常,麻利给他加了一副碗筷。
叶姝华夹了一块偏甜咸口的咸菜,清脆可口。
漫不经心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你一大早来我这儿,倒是挺闲。”
“我一介白衣,自然闲了。”
叶姝华没接他话茬,而是转头吩咐竹影,“你去把解药给了渃文柳,并告诉她,怎么再继续折辱方栩,就看她的了。”
“是。”
殷子荀拨弄着碗里的白粥,听她的吩咐,有意无意瞟着她。
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叶姝华早就注意他吞吞吐吐的表情了,自己都替他着急。
“有什么话就说,憋着,你不难受?”
殷子荀见她都这么说了,才开口问。
“你是不是要自请去北境?”
叶姝华手中的勺子顿了顿,后又稳稳送到嘴边,轻抿饮了一口。
喉咙滚动,她微微点头。
“我也要跟着去,你别想丢下我!”他立马出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叶姝华倒也没急着拒绝,淡然喝粥,后抬眸,并未拒绝:“你想跟着便跟着吧。”
皇上想削弱余家兵权,可朝中无人能顶替余家。
正在皇上犯愁时,叶姝华进宫请柬,自请出征镇守北境。
叶姝华一介女子,自然不会得皇上同意,但她的提议却让皇上心动,当下便准允了她的请求。
第二日,叶姝华带领上万士兵和薛家薛城,以及余家余景天,一同离京直奔北境。
这次去北境她只带了竹影。
北境怪事频发,危机四伏,竹影武功最高,行事也最为让她放心,便给吵闹着要来的吉翠下了点蒙汗药,这会儿她睡得正是香甜。
家有竹青和胡嬷嬷看守,不会出什么意外。
至于朝中之事,包括徐家和太子的动静,有余振国盯着。
当然同样被她下药睡着的,还有殷子荀。
“驾!”
马车外,竹影驾马,车轱辘快速转动碾压石子的声音哗哗作响。
接着,竹影疑惑的声音也传来。
“小姐,属下不明白,为何你举荐薛城一起去北境,皇上就会同意你和余景天去?”
马车内,叶姝华正无聊地随手把玩着几块石子。
悠悠道:“薛城是薛家的小孙子,文武双全,能力和余景天不相上下。只是薛家虽是世代武将,但因为资质平庸,并未出什么奇才,不为朝廷所知,可好在薛城算是初出茅庐,是块好苗子,皇上看不到,我替他看到了还退出来了。”
“我又表明了,此次去北境,若成,所有功劳我不领,可尽数算在薛城头上,唯一要求就是让皇上给余景天一个机会一同前去。”
“余家和薛家孙子辈都在北境,实力相当,互相制衡,既能保全北境安稳,还成功削弱了余家兵权,还又有了新晋武将,一举多得,皇上当然会同意。”
竹影听着小姐娓娓道来,才恍然大悟。
“那小姐不邀功岂不是这一趟亏了?”
叶姝华微微一笑,“能因此保全余家,就不算亏。”
保全余家,余振国的首辅之位就能保住,如此,后面才能有足够大的力量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拽下来。
车队驶了一天,因为人多,行驶得并不算快,才将将走出京城不过十几里。
入夜,车队就地扎营歇息。
叶姝华坐在马车内,竹影递给她饼子吃着,突然动作一顿,耳垂微微动了动。
叶姝华知道这是竹影察觉到异样。
“去吧,注意安全,有异样及时回禀。”
竹影点头,出了马车。
叶姝华嚼着干硬的饼子,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低头将饼子收好,准备饿了再吃,之后便闭目等着竹影回来。
很快马车门开了,有身影进了马车。
她没睁眼,只问着,“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没立马听到对方回答,她这才睁开眸子望去。
“嘿嘿,是我,没想到吧。”殷子荀一脸得意,龇着牙笑得很是开心。
这叶姝华确实没想到,他能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