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眼眶红润,鼻头也哭得泛红,乖乖点头跟着走去。
叶姝欣寝房一侧是堂屋,屋内摆着火盆。
叶姝华坐在一侧高椅上,眼神冷冷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文秀。
喝斥:“今日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实说来!”
文秀听此以为郡主在怀疑她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垂首大滴大滴的泪水再次涌出,解释求饶道。
“郡主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不知道欣儿小姐为何会这样,我也没有做任何伤害欣儿小姐的事,我也不可能伤害欣儿姑娘。”
叶姝华目光聚焦在她脸上,没错过她一点神色,目光冰冷散了一分。
“我没说是你伤害了欣儿。这个小院只有你和欣儿,没有别的婢女伺候,所以,你好好回忆回忆,今日上午欣儿和薛柠除了雕刻还干吗了?”
文秀闻此才将头从地板上移开,抬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细细回想着。
“今儿一大早天还阴着,薛柠姑娘就拿着两块上好的木头来了,说要和欣儿姑娘一起雕刻,他们就在欣儿小姐寝房外间一直雕刻来着。”
“我因为不喜欢这些,欣儿也知道就打发我走了,我就一直在自己屋子里看书。中间她们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的屋子和欣儿小姐的也就隔着这间堂屋,我们又都开着窗,那边有什么动静我都知道。”
“一上午,那边很是安静,别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再之后,临近中午雪势变大了,薛柠姑娘就离开了。然后我和欣儿小姐用完午饭,她就说困了就去睡了,我就一直在自己屋内看书,直到郡主您来。”
叶姝华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眼底神色变幻,看不出在想什么。
“只是雕刻,一点动静没传来?例如什么闷响声,或者什么磕打的声音?”
文秀摇头,“我在看书,院子里本也没别人,周围异常安静,若有任何动静,我肯定能察觉。”
叶姝华更加疑惑,欣儿是颅内出血,才导致刚才情况的。
最开始被方玲打得颅内积血,养到现在,应该已经基本化开。
若要再次让颅内出血,只有再次袭击她的头颅。
她在行针时,已经查看她后脑勺明显有红肿,显然是被人敲击过后脑勺的。
虽然文秀不可能,但她刚刚也试探她了,经过她反应分析,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她袭击的欣儿。
而且后脑勺那个位置,以及红肿力度,也不是文秀能使出的。
不是文秀,就是薛柠!
可没听到动静,薛柠是怎么敲击的欣儿的头!
还有,她为何要这么做,她的目的为什么是置欣儿于死地!
最重要的一点,欣儿被她敲击后脑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既没告诉文秀,又若无其事吃了饭。
若说薛柠佯装不是故意的,倒也能说得通,但为何文秀半点动静没听到。
可造成颅内出血的症状,头部撞击力度,根本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对了,郡主,我想起来了,欣儿说困了想要去睡觉时,我看到床铺被叠起来的被褥深凹陷去一个洞。当时我还疑惑,但还没问,欣儿小姐就睡着了。”
听此,叶姝华才恍然大悟。
将头压在被子上猛烈锤击,肯定就不会发出响声了。
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了,她为何非要杀欣儿。
“嗯,吉翠留下,你和文秀照顾好欣儿,她醒了叫我。”
吉翠垂首。
叶姝华只身从小院出来,回到自己院内堂屋。
刚好竹影回来了,“你再去一趟华大赌坊,找万泉调查一下薛柠这个人!她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天黑前,竹影才冒雪赶回来。
薛柠的消息也都一并带了回来。
“小姐,薛柠身份很简单,就如最开始我们知道的那般,薛家幼女,被从小宠到大,性格温顺,天真单纯,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只有一点奇怪。据说她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每晚都会抱着她雕刻成喜欢人的模样的木雕入睡,那个木雕她不许任何人碰它,连贴身侍女都不曾见过。所以没人知道那木雕是谁。”
听到这儿,叶姝华心中暗暗已经有了猜测,但还只差最后的印证。
对竹影吩咐:“你再辛苦一下,冒雪,去把那个木雕偷来!”
竹影办事叶姝华从未怀疑过,还未到子时,竹影就拿着木雕回来了。
可叶姝华看到木雕的那一刻,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是ta……
暴雪下了一整夜,京城各路就都被大雪封路。
家家户户被大雪封了门。
雪却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所有人都逼不得已被关在自家院里,闭门等着熬过这场大雪。
叶姝华也不例外,那件事,也只能雪停后才能去做了。
雪又下了几日,院内的雪堆积如山,天气也一日比一日寒冷。
好在叶姝欣在这日醒了。
叶姝华正守着她,颅内瘀血早在一开始就尽数清除,只有少量的,经过这几日应该也已经吸收殆尽。
诊脉,她脉搏平稳已然没事。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她疑惑着起身,又疲惫地活动了活动胳膊。
“我怎么睡了一觉浑身酸痛酸痛的。”
“你这哪是睡了一宿,你可是一连躺了五日。看看外面的雪,都堆成什么样了。”
叶姝欣回头,窗户半开,正好看到堆在树下的雪,都成小山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叶姝华将救治她的事尽数说出,又问道:“薛柠打了你后脑勺,你为何不说?”
叶姝欣抿嘴,嗫喏道:“她又不是故意的,我说这个干嘛。”
“姐姐,你不会把这事怪罪她吧,她不是坏人,你别怪她了。”
听到叶姝欣替她说话,叶姝华眼底神色更是复杂。
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好生休养,以后不能再和薛柠来往,便直接走了。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叶姝欣苏醒后第三日,雪才将将停了。
太阳也从厚重的云朵里探出了头。
同时,一切也如叶姝华所料,七日大雪压垮了皇陵殿宇,余振国依照叶姝华吩咐,在朝堂上很顺水推舟促成了太子作为修缮皇陵负责人前往皇陵。
太阳出来,大雪便已经化了一些,京城通路,太子便即刻起程去了皇陵。
叶姝华也穿戴好了斗篷,手里捧着手炉,准备出门。
却被殷子荀拦下,他怀里抱着长得胖了一圈的小荀荀,问:“你去哪?我也要去。”
“我去办一些私事,你去什么去,老实在家待着。”
被拒绝,殷子荀撇了撇嘴,面上有几分不情愿,撒娇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和小荀荀可是会想你的。”
殷子荀从住进来后,就开始和小荀荀一样,化身小奶狗,不是撒娇就是撒娇。
叶姝华给了他一记白眼,直接头也不回走了。
马车在竹影驾驶下,又快又稳,很快到了一个府邸。
她下车,抬头,看着门匾上写着薛府二字。
薛老爷现在无官无职,原先在军营时,也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副将,薛家如今也全凭薛城镇守北境,才逐渐出现在大众视野。
叶姝华只说是来找薛柠谈一些事情,打发了薛老爷和薛夫人。
来到薛柠的院子,进了堂屋,薛柠像是早就等着她一样,已经备好了茶点。
随后屏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婢女婆子,鱼贯而出。
跟着一起来的竹影,也接收到小姐示意随着出去了。
眨眼间,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静谧无声,只有火盆里的银丝炭在噼里啪啦地烧着。
叶姝华没饮茶,默了一瞬,才拿出雕像放在桌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