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华一句话直戳太子心口。
太子原本的算盘被打落一地,只见他鼻孔猛张,胸膛此起彼伏,心中简直怒不可遏。
偏偏,又像被对方抓住命脉,半点挣扎不得。
与刚刚他威胁她时,全然调换了位置!
“好!”
沉默少许,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初五这日,又下了一场小雪。
却不那么冷,叶姝华坐在廊下,怀里抱着手炉,身边桌几上的茶还冒着热气。
小荀荀看到雪兴奋地跑到院子里满地打滚,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一会儿,竹青回来了。
“小姐,依照你的吩咐,已经安排文眉和文秀藏好了位置,太子绝对找不到。”
“嗯,辛苦你,去日夜守着他们,直到文眉去参加春闱。”
竹青点头,就又消失在院中。
竹影候在叶姝华身后,突然耳廓微动,她望向某个方向,也消失在院中。
叶姝华察觉,也只是回头看了看,没说话。
不一会儿,殷子荀照旧这个时辰来了。
叶姝华望着从雪中走来的他,脸颊比雪还要惨白。
惯例,他坐下,叶姝华给他诊脉。
并没什么异常,可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惨白的脸,叶姝华总是不放心。
又细细诊脉,却再次没发现异常。
那丝担忧才稍稍散了一些。
“京城年后来了个新画师,画技精湛,笔锋细腻,故事吸引,上面的服饰也都格外亮眼。你的画册怕是遇到对手了。”
殷子荀收回手腕,淡淡说着。
叶姝华挑眉,“什么画师,你可知道他?”
殷子荀摇头,“新晋画师,在江湖上没有名声,是突然起来的,我命殷家的人去查了,一无所获。”
叶姝华想了一瞬,又道:“无妨,他顶多抢了我的画册生意,言家的绸缎铺子的生意照旧,我也就照样日进斗金。”
“我可听说,他已经找上言少宽了,想要和他达成合作。”
叶姝华这才猛地睁开半眯的眸子,坐正了身子。
挑眉,目光微沉,瞟向某处。
“对方明摆着来抢我的生意?”
殷子荀点头,“没错,而且,言少宽那厮还让他进去了,谈了很长时间。”他顿了顿又道:“我就觉得言少宽这人不可靠吧。”
“你还一直派人盯着言少宽的?”
听她关注点是这儿,殷子荀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两声,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我是看那小子浑身有股子奇怪的劲儿,反正不喜欢他,闲来无事,就派了一两个人盯着他喽。”
叶姝华撇了撇嘴,但也没再深究,他要不派人跟着,她还不知道,言少宽和新晋的画师见过面。
但,她不信言少宽敢和自己毁约。
这时候竹影回来了,她头上身上一层白糁,拍了拍头和肩,才走过来。
“小姐,是太子安排盯梢的人儿,不过属下已经教训了对方还告诫了他,让太子不用再安排人来了,人不在这儿。”
叶姝华点头,就要吩咐。
却又听她道:“小姐,回来时属下还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属下跟踪了几条街之后就跟踪丢了。之后,在地上看到这张字条。”
说着,她把字条递给小姐。
叶姝华接过打开看去,秀眉微蹙,疑惑出声:“救我?”
上面字迹还是用血写的,字写得也歪歪扭扭。
“他是谁,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们救他?”
竹影摇头,“就只发现了这个字条,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人是在哪儿跟丢的?”
竹影再道:“南通街。”
“南通街?”叶姝华呢喃着沉思。
身旁殷子荀悠悠道:“南通街,与京城所有街巷都连通,最易脱身。尤其是可直通勾栏巷,那里人流量大,人员复杂,最易隐藏。”
勾栏巷?
叶姝华一想到这个巷子,脑海里不自觉就出现异人馆三个字。
“这是谁传的字条,让我救他?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能救他?”
她自言自语说着,脑子里也一边筛选着。
有可能找自己救他之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人来。
没有任何头绪,她也只能吓蒙一个,跟着直觉走了。
但天还早。
“收好字条,准备易容的东西,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竹影领命,接过字条。
殷子荀视线瞟向她,好奇,“去什么地方,我也要去。”
“那地方不适合你,你就别瞎凑热闹了。”叶姝华起身,拍了拍衣摆,举步要走。
却看殷子荀还坐在椅子上,挑眉,道:“走吧。”
“你不是不让我瞎凑热闹?”
“那是晚上,现在白天,去找言少宽,你不去?”
一听是找言少宽,殷子荀立马警觉,弹跳坐起,上前主动接过吉翠手里的伞,为她撑着。
嘿嘿笑着,“去,当然得去。”
言家那小子看叶姝华的眼神不正常,在除夕那天他就看出来了,当然不能让她单独去找他。
叶姝华去言少宽的宅子,很不是时候,他不在家,她便去言家铺挨个找,也没找见他。
却在回去路上,路过南通街时,碰见了他。
“言公子!”叶姝华掀开帘子高喊。
正想什么入神走在街上的言少宽听后回眸。
叶姝华淡然一笑,声音闲散高亮,“言公子可让我一通好找啊。”
言家宅院,还是那个茶室。
叶姝华开门见山道:“听说京城新来了一个画师,今儿才开业第一天,就很是火爆,抢走了我不少生意。听说,他还来找你谈合作了?言公子还见了他。”
言少宽闻此,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战术性喝了一口茶,呵呵一笑。
“确实见了他,我毕竟是个生意人,尽可能地不得罪人,人家登门拜访,我自是没有理由不见的。”
叶姝华哦了一声,两眼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言公子只身走在街上,干吗去了,莫不是在想着怎么和我解除合作?”
“不,不是,怎么会呢,不能够!郡主是言某的贵人,在言某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时就答应和言某合作,这些画册和绸缎铺子合作的点子,也都还是你出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么做的。”
叶姝华收回眸子,望着手中的一盏清茶,淡淡说了一句是吗,便一直沉默。
她越静默,言少宽越是心慌。
不停咽口水,眼神四下乱瞟。
“当,当然了!而且,我独自出门,不过是去勾……去东边办了点儿私事。”
他说着又极力笑着,像是在掩饰什么。
叶姝华这会眼底也浮现疑惑。
一开始她是怀疑,他暗自找了新画师谈合作相关。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神色看起来很慌张,尤其是自己问到他独自去了哪里,他更是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记得从初次见他到现在,可从不会这般慌乱无措的。
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他如此惊慌?
他说去了勾,勾什么?
当时她是在南通街碰见的他。
南通街……勾栏巷!异人馆?
叶姝华蹙眉沉思着,眼底的神色变化莫测。
看来这个异人馆是一定要去了。
“如此最好,希望言公子说到做到。”
言少宽忙点头哈腰,“那是自然,我们签订的合作契约书还在,自然不能毁约,”
叶姝华点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刚巧路过那个新画师开的书斋,门上挂着售罄二字,却还有不少人围堵。
可见火爆。
叶姝华也生了好奇。
“下车看看去。”
叶姝华和殷子荀从马车下来,山水书斋门口被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一会隐约见里面的人拿出一些纸券给那些人分发。
后高喊:“明日,大家拿着这些券来本店,便可买到最新的画册!没券的人暂不售出,可以等明日发券时,再来抢券。”
那人声音落地,抢到券的人欢呼,没有的一阵叹息。
随后作鸟兽散,乌泱的一群人,很快没了人影。
叶姝华这才看清站在书斋里的那个新晋画师。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