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华依旧只是垂眸看着糕点,并未吃。
皇后面上明显不虞。
“怎么?清雅公主不吃糕点,是担心哀家给你下毒?哀家是后宫之主,会用得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叶姝华眸底讳莫如深。
微微抿嘴:“皇后息怒,儿媳并非此意。”
说着,她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轻咬了一口,糕点软糯香甜,与在华国吃的不无二致。
可谓正宗。
皇后见她吃了,面上也和颜悦色起来。
之后皇后并没有再为难说什么,只是简单唠了几句,就让她走了。
她走后常嬷嬷上前搀扶着皇后来到院中廊下,“皇后娘娘,您就这么放任她走了?”
皇后冷笑,“不急,此事要慢慢来,才能达到效果。”
“而且,无论怎么说,现阶段朔儿还是要依靠漓箬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察觉。”
叶姝华回到云渃宫,漓箬便迎了什么。
左右查看她无事,才道:“皇后叫你是何事?”
叶姝华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吃了糕点。”
“吃糕点?那你可吃了?漓国最擅用毒,万一皇后下毒怎么办?”
叶姝华眸色暗沉,低吟:“我一开始也在怀疑,不过,我是华国公主,是和亲来的,皇后不可能杀我。至于这里面有没有毒,下的毒对自己身体有什么损伤,须得查验一番才行。”
说着,玉手从袖中伸出,一块糕点正在她手中。
天气渐暖,不乏有春猎宴会。
四大世家,东方,西子,南宫,北荣都分别有举办大大小小的春猎宴会,
漓国人好勇善战,就连女子,也多的是爽朗女儿。
没有查出糕点有毒,叶姝华虽然百思不得解,但也没费过多心力在上面。
总之,皇后要做什么,最后总归会察觉。
上次没有和漓箬出门骑马踏青,倒是来了一个机会去林间骑马捕猎。
先前四大世家分别举办的春猎宴会不大,容纳人不多,去的自然也不多,也不够热闹。
这次,四大世家共同办了这么一场春猎,三位王爷包括三皇子在内都邀请了。
她和漓箬自然也不在例外。
这算是开春以来,最大的一次春猎。
春猎不宜杀生,大多是涉猎走个形式,抓几只野兔。
一侧帐篷是休息用的。
叶姝华和漓箬便坐在帐篷里,一旁还有漓朔。
叶姝华百无聊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因为无聊,细细扣着茶盏上的雕纹。
漓国茶具多喜欢浮雕,雕刻的纹路也是她没见过的繁琐的纹。
但看着确实好看,她一边扣着一边数着那纹路一共有几条。
耳旁是漓朔和漓箬在交谈下一步对付三位王爷的计划。
叶姝华搞不懂,为什么偏偏在这儿这么明目张胆谈论这些,是生怕对付听不见?
去云渃宫关起门来谈不更好?
害得她也得陪着,不能去骑马。
但她才刚刚冒出这个疑惑,漓朔就解答了。
“我不想去云渃宫,我的宫殿也不想二……你来,虽说在这里商议恐有耳朵,但我的暗卫都在旁守着,无人能接近,倒也放心。”
漓箬眸色深深,片刻后点头了然,也并没有去追问缘由。
其实缘由也很容易猜测的。
“二王爷的儿子被父皇贬黜漓阳城,他想来不会再作妖了,但也不妨碍他投靠大王爷和三王爷。”
“这两人我并不甚了解。”他又道。
第一世时,他也在漓国没多久,就回了华国,之后便死了。
对三位王爷了解并不多。
来到漓国后,对三位王爷有所耳闻,但打听到的大多是虚虚实实的。
他又因为身中剧毒日日疲软没有精力,叶姝华嫁来后,也只是在想着如何解毒。
加之他只有一个九鱼,没有人手,自然也无法知道更多的关于三个王的真实消息。
叶姝华也竖着耳朵听着。
“二皇叔是三人中最为蠢笨没有计谋的,但他手中有南境兵权。如你猜测那般,没了儿子,他定会投靠大皇叔或者三皇叔。”
“大皇叔统筹内阁,二皇叔统领暗阁,朝中六部也都以他们二人为首分散投靠。礼部户部刑部都是大皇叔的人,工部吏部兵部都是三皇叔的人。”
漓箬嗤笑一声,“他们倒是势均力敌,把朝堂分得明明白白。难怪,你这般孤立无援。”
他语气平淡,说不上有嘲笑的意味,但也绝不是怜悯他。
生在帝王家,没有资格被怜悯。
漓朔面色一窘,眨了眨眼,似是辩解。
“他们争夺朝堂早就在五六年前察觉皇室子嗣绵薄之后就开始了,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孩童,身后空无一人,如何能阻止得了,也根本没有自己的人可安插。”
漓箬扬眉点头,没再说什么,随后颔首示意他继续。
“大皇叔有三个儿子,各个文韬武略,一人从军,二人从文,在翰林学院,结识了不少优秀学子,人脉这一块算是基本握在手中。”
“三皇叔只有一个儿子,但他这一个儿子却能抵大皇叔三个,在皇宫暗阁担任暗阁统领,直接听命父皇,是一把利刃,可以有任何权力处决调查在朝官员。”
“整个朝堂都算是被握在他们之手,父皇身子每况愈下,我虽培植了暗卫人手,但朝中六部已经定性,根本安插不进去。二,二哥,可有良策。”
“在华国,暗自保护我的那个黑衣人,可是你的人?”
漓朔还在别扭刚才喊他二哥,说实话他是真的喊不出的,但又必须喊。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
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点了点头,“当时我调查了你的身份,却得到的消息是你就是殷家嫡子,但因为你和大哥太像了,当时三位皇叔也都发现了你,以为你就是本来已经死去的二哥。我便留了一个心腹,暗中保护你。”
“多谢,没有你的暗卫保护,我怕是已经死了。”漓箬一脸正色道谢。
漓朔听着更加别扭,这没什么好道谢的,若是知道救了他就会害死大哥,他肯定不会救。
但他也只是这般想,并未表现出,现在他需要他。
“二哥可有对策?”
漓箬收回眸子,余光看着一旁剥了一会儿瓜子,指尖泛红的叶姝华。
便抓了一把瓜子又拿了一个控盘,开始剥了起来。
边低头剥着边道。
“若只是针对大皇叔和三皇叔来说,没有。但,二皇叔的儿子因为我被贬黜漓阳城,他心中必定愤恨,对我恨之入骨,若知道我的毒已经解了,更是恨上加恨,他投靠谁,这都将是一个撕裂口,如此,我们便有了机会。”
说话功夫他已经剥了一小撮瓜子仁了,后将盘子朝一旁移了移。
叶姝华看到后,开心一笑,拍了拍手,又接过吉翠递来的帕子净手,开始美滋滋吃起了瓜子仁。
瓜子仁咸香,嚼在口中又脆又好吃。
耳边继续听着他们说话。
漓朔看在眼里,想到在华国,他就是这般对她细心体贴。
一时间,对眼前这个陌生的二哥,产生了好奇。
母后说,他设计揭穿了大哥的身份害死了大哥,他是狠辣心肠。
他派的人去华国探查,也得出结论,他就是在知道自己身份时,也知晓大哥身份时,还毅然决然安排手下去揭穿大哥,最终害死大哥。
他想,他应该就是个狠辣无情,冷血残忍的人。
但,若他真是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独独对一人留有温柔?
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不应该对谁都是虚情假意的?
“所以,我们先不急着出手,只等二皇叔出招一点点把口子撕裂开,再开始着手出招即可。”
“三弟,你可有听我说?”
漓朔恍惚回身,啊了一声点头,“如此那就听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