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匕刃即将刺向心口那一刻,竹影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直接打晕了叶姝华。
吉翠惊魂未定,忙上前夺了小姐的匕首,将小姐扶着重新躺回床上。
叶姝华这边发作了,叶姝欣那边自然也是。
竹影吩咐吉翠照看小姐,匆匆去了东院。
翌日天亮了,叶姝华浑身酸痛,尤其脖子格外疼。
回想昨夜,那种噬心锥骨的疼痛,现在还心有余悸。
一想到那折磨人疯狂的疼痛,她就浑身冷汗乍起,汗毛直立。
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怎么样?昨夜过得可还好?”
是二皇子的声音。
她扭头,看到二皇子正施施然坐在外间一侧椅子上。
隔着屏风,能看到他的剪影若隐若现。
叶姝华拧眉,心底蓄满了怒意,但强压着。
她穿上衣衫,绕过屏风走到外间。
怒瞪着他:“这到底是什么毒药!”
“我不是说了,不能告诉你。”二皇子漫不经心道。
眼神散漫,语气慵懒还有几分不耐烦。
他又挑眉,瞅了她一眼,提醒道:“今天白天你最好完成任务,不然,今晚上的疼痛还会加倍哦。”
“你意志坚忍,或许还可以勉强忍耐,但,你妹妹怕是不会。”
他总是会三言两语捏到叶姝华的痛处,叶姝华也总是被捏得没有半点脾气。
“别耍花招,尽快完成。再这么来个几次,过了七次你们都得死了。”
丢下这句话,二皇子才举步离开。
离开前,他眉眼噙着笑,面容舒展,形容温润,一点也看不出那副皮囊下,藏着的是多么阴狠恶毒的一颗心。
可恶!
叶姝华暗骂了一句。
但想到昨夜的身体症状,和他刚刚一不小心说漏的,七次后就会死。
有这两大特点,毒药锁定起来应该不难了。
但眼下还不是确定毒药是什么的时候,而是如何将药下给薛家。
今日薛家没什么宴请活动,她与薛家其实并不相熟,也不可能硬要登门拜访。
再者说了,之前她把江勇侯府赶出京城,江勇侯府是薛家夫人的娘家,也算是间接和薛家有梁子的。
更不可能去登门拜访了。
就算去了,也没机会去下毒。
她得好好想个法子。
她又反复嗅着瓶子里的毒药水,嗅着有一丝自己饮下二皇子给的毒酒的气味。
推测,八九不离十,这毒药和自己服下的一样。
若真如此那便好办些了。
薛家除了薛城,还有个妹妹薛柠。
她,她喜欢欣儿,或许是个突破口。
叶姝华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直接登门拜访来得痛快的法子。
至于如何投毒,她想到了新法子。
叶姝华突然拜访,让薛老爷和薛夫人很是惊诧错愕。
错愕之余,便是深深疑问。
薛夫人更是疑惑,还带着几分不喜。
但对方毕竟是公主,她再不喜也不能得罪了去,只能强颜欢笑。
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公主突然来访,不知是有何事啊?”
叶姝华笑得尽量和善,水眸盈盈的,“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着之前薛柠姑娘与欣儿交好,后不知怎么生了嫌隙,欣儿与我说了,我这才想着过来问上一二。”
薛老爷和薛夫人相视一眼,眼底疑惑更是分明。
“柠儿和令妹生了嫌隙?可我印象中她们本就不相熟啊。”
叶姝华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件事确实过于久远,当时她们交好的时间也短,他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她也是实在想不出理由,才搬出这个来的。
只道:“其实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当时薛家才刚刚起来,有一段时间薛柠总爱和欣儿玩的。”
经她这么一提,薛夫人倒是想起来了。
那时候确实薛柠日日兴高采烈出去玩,也说了一嘴是找叶姝欣。
之后没过多久她就又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门也不吃不喝郁郁寡欢了起来。
那是过了好久,她才有所好转。
当时她问她,她还嘴硬说没事。
原是姐妹之间生了什么误会,生闷气的。
只是这个误会一直到现在,想来定不是小打小闹的误会。
但总归若是能解开,柠儿也能恢复之前活泼开朗也是好的。
现在她虽比一年前好了,却也依旧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劳烦公主还记挂她们姐妹之间的情意,柠儿就在自己院中,我命人带公主去。”
叶姝华入了薛柠的院子。
里面空空荡荡,寂寂寥寥的。
一点不像是姑娘家的院子。
除了院中摆了石桌石凳子,再是铺了一条石子路,旁的什么也没有。
凉亭水榭更是多余。
花花草草自然也没有半棵。
婢女领着入了院子,便福身告退,说着,薛柠不喜婢女婆子,院子里除了日常打扫完后,除了她的贴身婢女,都不准人进来。
叶姝华听着心头一阵阵跳动,眉头也不自觉紧锁。
她这是,画地为牢了?
她当真这般喜欢,喜欢到此?
叶姝华不理解,但也表示尊重。
待婢女走后,她便也行至屋外。
吉翠敲响了门,她开口道:“薛柠姑娘,我是叶姝华,不知可能见一面?”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和回音。
她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便扬声又说了一遍。
却在这一遍话音还未落地,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入目的是薛柠孤寂寂寥到寡淡的脸。
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却似二十五六岁的姑子。
形容枯槁,双目空洞。
“公主请进。”
叶姝华举步进去,屋内摆设的更是简单,只一张桌几两把椅子,里间是一个蒲团,应该是用来打坐用的。
叶姝华扫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眸子。
“你这一年都是这般过的?你这又是为何?”
薛柠目光淡淡,说出的声音也寂寂:“这个公主是清楚的,不是么?”
叶姝华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
垂眸抬手摸了摸鼻尖,神色讪讪。
又眼神示意竹影和吉翠出门在外面守着,吉翠也会意地把薛柠身边的婢女拉了出去。
她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是一瓶毒药,我需要你和你父母都服下。”
她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毒,薛柠自是头一次见。
只见空洞的眸子此时有了轻微波动,抬眸盯着她疑惑地看。
叶姝华也不等她发问再道:“我和叶姝欣都中了此毒,此毒不会立刻取人性命,但若七日后不服用压着的毒药,毒药发作七次便会身亡。我和欣儿已经发作了一次了,简直痛不欲生。”
“给你们下毒,也非我本意,而是二皇子用此毒要挟我的。所以,为了欣儿,我恳请你。”
薛柠听着她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将这些说出来,面上露出了一丝震惊。
她一直深居简出,不知道朝堂上有什么变化,又几乎不和父母见面,更是无从得知。
但一听到叶姝欣也中毒了,她眸底明显露出担忧之色。
为了叶姝欣她可以去死的,但她的父母何其无辜。
察觉到她眸底的犹豫,叶姝华抿了抿唇,又朝门外瞧着,凑近小声说了什么。
薛柠眸光变得精亮,拧眉,“当真?”
叶姝华郑重其事点头,“你能做到吧?”
薛柠蹙眉,想了一会儿,才用力点了点头。
“我尽量。”
“不能尽量,必须做到。”
见叶姝华如此严肃,她也紧咬唇畔,点头应下。
和薛柠的谈话格外的顺利,叶姝华从她的院子出来,便也直接出了薛府,乘着马车回了郡主府。
跟在叶姝华身后的尾巴却没有离开薛府,他进不去薛府,远远看着倒是也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