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唯有一件事后悔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妹妹,这件事,他后悔了。
若是知道刺杀叶姝华,妹妹会死,他死也不会去做这件事。
呵。
他冷笑一声,仰头望着夜空中一轮明月。
对啊,他该死的!
他得死的!
啪!
酒坛被摔碎,他踉踉跄跄起身,捏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就朝着脖子去捅。
彩云看到,吓得丢了手中的饭菜,急忙去拦。
“少爷不要啊!你是小姐以命换来的!你不能这么死了,你死了北荣家的血脉就断送了!”
彩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总之成功把碎片从少爷手中夺了下来。
北荣珏连死都死不了,他气极猩红着一双眼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也没有权利了!”
酒劲上头,加上怒火攻心,他似彻底失去了理智。
怒瞪着彩云,将一切的埋怨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
冲上去双手死死捏着她的肩膀,捏得彩云觉得自己骨头都要碎了。
可她不敢反抗,她怕再惹怒少爷,少爷会做出更愤怒的事。
只轻声劝慰道:“少爷,小姐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是她最疼爱的哥哥。小姐希望你的活着为北荣家留后,重振……重振北荣家……”
北荣珏的怒火在听到彩云说的话后,一点点散去。
好好活着为北荣家留后,重振北荣家吗?
如果这是妹妹的遗愿,他会完成后再走的。
理智回笼,他抬眼看清了面前的婢女彩云。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寝屋。
自从遇到刺杀一事之后,叶姝华就被漓箬勒令在家,哪也不准去,直到生产后才行。
叶姝华憋在院里也是无聊,然后这也才想起来竹影和吉翠的终身大事。
从回了云渃宫,吉翠明显高兴了,那自然是和一直在云渃宫等她回来的落叶,一直腻歪在一起。
叶姝华眼也不瞎,日日看着二人眉目传情。
而竹影和九鱼,更是很多时候明目张胆调情。
平日里,她都是有事忙,倒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这会儿闲下来了,这些就都看在眼里了。
反正她无事,正好,准备给他们张罗婚事。
她先是把竹影和吉翠喊来屋内。
二人不知小姐找她们何事,都乖乖候在一旁等着吩咐。
却见叶姝华突然冷下脸来,怒声呵斥。
“吉翠,竹影,你们二人可知错!”
话音落,一巴掌拍在桌几上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异常响亮,听得吉翠和竹影二人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
然后看着小姐,又互相对视,她们犯了什么错了?
这几日她们都是老老实实伺候,没有做什么错事啊?
不明所以,可二人还是扑通跪在地上,道:“奴婢\/属下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小姐明示。”
叶姝华看着她们这就跪下了,眼底划过心疼,她不过是给她们开个玩笑。
俩人倒真是实诚。
道:“你们犯了在我面前眉目传情眉来眼去的错!”
此话一出,二人也明了,小姐这是在拿她们说笑呢。
也都暗自憋着笑,低头顺从道:“是,奴婢\/属下知错,日后定避着小姐。”
叶姝华却道:“什么避着不避着。呐,这是我为你们选的良辰吉日,都是近一两个月的。你们挑一个日子,拖了这么久,也该给你们张罗婚事了。”
“至于你们婚后,若是想独立门户出去,我也会给你们安置好宅子,你们都脱了贱籍,日后的孩子也能正常考取功名。若不愿,那就跟着我一起在云渃宫,你们的孩子也可以照旧考取功名,日后自立门户。”
吉翠早就听得泪眼涟涟,没等小姐话说完,就掉了泪珠子,“奴婢不离开小姐,奴婢还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奴婢要待在云渃宫。”
竹影没掉泪,但也是一脸难过之色,“属下还要保护小姐和未来小世子安全,也不离开小姐。”
叶姝华听着欣喜,含泪笑着。
说实话,她也不希望她们离开自己。
她们走了,身边还真就没有贴心的人儿了。
伺候的人好找,可真心对自己好,忠心自己又喜欢的人确实不好找。
尤其是吉翠,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也是真舍不得她,她早就是她的亲人了。
一个月后,竹影和九鱼,吉翠和落叶双双成婚。
婚事办得不大,都是在云渃宫里面热闹。
叶姝华也为他们二人备了厚厚的嫁妆,在云渃宫也单独做出两个院子给他们做的新房。
白日里正常伺候各自主子,晚上就回各自院里。
又两个月后竹影和吉翠双双怀孕。
同时,皇宫东方瑶也传来消息,她也怀了身孕。
五年后。
“小世子,你跑慢点儿,小心摔着!”
“我才不会摔着呢!那都是三四岁小孩子干的事,我都五岁啦!”一个小奶团子用奶声奶气的声音严肃道。
还特意伸出五根肉嘟嘟粉白的小手比划了一下。
然后看着竹影就要追上来,他便又做了个鬼脸,转身接着跑了。
在后面追着的竹影苦不堪言,小世子从出生就根骨奇特,轻功更是无师自通。
才刚刚五岁,好多小孩五岁还窝在娘亲怀里撒娇要糖块吃,他倒好,早已经把轻功练得炉火纯青了。
连竹影都勉勉强强能跟上,这还是她用了全部内力。
这要稍一不留神,可就跟丢了的。
想到这儿,她就不免想到自己那女儿。
比小世子小几个月,却是个连走路都会摔跤的人。
真是浪费了她和九鱼这一身的武艺,她是打了也骂了,可自己那女儿就是不争气。
只会哭。
走神功夫,竹影就见小世子从一个巷子口一拐弯儿不见了。
吓得忙惊呼,“小世子!”
漓江宴成功甩开了竹影姑姑,开心不已。
这下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了,省得竹影姑姑回去给娘亲和爹爹告状。
他放慢了脚步,开始慢悠悠在街上走着,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新鲜玩意儿。
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正走着,他突然听到有殴打的声音。
声音像是从右手边一个暗巷传来,他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
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在打一个小姑娘。
他立马冲了过去,大喊:“你们住手!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为首的是南宫家的小孙子南宫漾。
他上下打量着漓江宴,最后视线落在了他腰间佩戴的玉佩。
那是最上等的羊脂膏玉,勋贵人家都有,也并无稀奇。
只是上面刻的字,不容小觑。
上面单独刻了一个宴字。
他听爹爹和祖父说过,当年二皇子如今硕亲王的儿子,名字中就有一个宴字。
而硕亲王亲自雕刻了一个刻着宴字的玉佩,给了自己的儿子。
也自此,漓阳城内,所有人名字中有宴字的,全都改了旁的名字。
无一与之重复的。
所以,他就是硕亲王的儿子漓江宴!
猜测出他的身份,南宫漾立刻制止了一旁的人,道:“她是北荣家的贱种,她的父亲可是差点害死硕亲王妃,所以她该打。”
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南宫漾并没有点破,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希望自己点破。
漓江宴想起来了,竹影姑姑还有吉翠姑姑都给自己说过,当时北荣珏要刺杀还怀着自己的娘亲。
但当时北荣珏的妹妹北荣浅也替娘亲挡了那一刀,救了娘亲和自己。
“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她父亲犯的错,怎么能强加在她身上?”
“况且,她父亲已经在一年前死了,这件事也在那个时候翻篇了!大人们都不计较了,身为小辈怎么还能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