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委屈你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一心只想着护着太子。若不是他压在你身上,你的伤也不至于这么重。”
“不委屈,王妃姑姑交代过的,要保护好太子殿下。”
叶姝华听到这儿,心头更是一软,一听这就是吉翠吩咐的雪儿,也是教雪儿对外这般说的。
雪儿真的懂事到让人怜惜。
还好吉翠没跟来,她叫了别的婢女伺候。
吉翠在她心里到底不是婢女了,在人前自是不用再做这么伺候人的活计。
若她看到,怕是要心疼死。
叶姝华正想着,手下的力道也轻了许多。
祸不单行,她刚为小雪儿上好药包扎好,就见自己儿子湿漉漉慌慌张张跑来。
“娘亲,您快派人救救小景儿,小景儿她,她落水了!”
“什么!”
小景儿从水池里捞上来时,小景儿已经陷入昏迷。
御医也来得快,敲胸渡气,好一通操作,小景儿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脸白得跟纸一样。
漓江宴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他跪坐在小景儿身边,小手紧紧握着她那冰凉的手指。
他这次真的怕了,他怕小景儿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在心里不断乞求,不断祈祷,让小景儿醒来,只要她醒来,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叶姝华,皇后,小雪儿,都围在小景儿身边。
都是焦急又担忧。
叶姝华一颗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先是小雪儿又是小景儿。
小景儿要是真有三长两短,她怎么跟竹影交代!
皇后更是害怕,这是她举办的宴会,若是出了人命,皇上那里定是免不了苛责了。
苛责是小事,主要是这还是个孩子,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没了,小景儿也是个好孩子,她也是喜欢的。
那也是心疼难过啊。
小雪儿自己受了伤,还硬要来看小景儿。
小孩子心里的难过担忧也从不装着,小雪儿站在一旁有婢女扶着,也早已哭成泪人。
“咳咳——”
一声细微的咳嗽声,紧接着就见水从口中咳出。
刘御医看到这儿才算捏了一把汗,抬着袖口擦着额间的汗水,拱手道:“启禀皇后,王妃娘娘,胸腔的积水按压出来了,现在已无大碍。”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猛地松了口气。
漓江宴更是激动地扑了过去,把小景儿死死抱在怀里。
他没了往日小大人的样子,就像个五岁大的孩子一样。
哭得泣不成声,嘴里还含糊说着,“吓死我了你!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景儿感觉自己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轻飘飘的。
后来,她好像听到了漓江宴的哭声和乞求声,是求她醒来。
娘亲说过,灵魂出窍人就要死了,漓江宴不希望她死,而她不希望漓江宴哭。
所以她拼命游啊游啊,才总算回到身体里。
没想到还真的醒了。
小景儿缓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体都恢复知觉了,呼吸也顺畅了,才挤出一抹笑。
轻拍漓江宴的背,这会儿她反倒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他。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醒过来了?小世子不让我死,我怎么会死?”
一场宴会,可谓惊心动魄。
叶姝华也不敢再多待了,两个孩子都险些没了命,也都受了惊吓,她辞行,皇后自是也不敢拦。
只满眼愧疚道:“都快本宫思虑不周,那池子因为僻静,鲜少人去,本宫就没有让人去守着。害得小景儿险些丧命。”
“这些赏赐你拿去,就当时给小景儿和小雪儿压惊的了。”
叶姝华看着皇后早就命婢女准备的锦缎玉镯和玉簪,想要推拒,但被皇后的话又打回来了。
“小雪儿因为太子受伤,这些是小雪儿应得的。宴儿和小景儿因本宫疏忽,双双落水,若非小景儿怕是宴儿就有个三长两短了,也是小景儿应得的。你就别再推辞了,收下吧。”
叶姝华这才点头,“那多谢皇后娘娘了。”
回到云渃宫,叶姝华和漓箬坐在上首,紧接着是吉翠和竹影赶了过来。
二人均确认了漓江宴没事,才去看各自孩子。
叶姝华看在眼里,更是心疼两个小儿。
柔声道:“吉翠,竹影你们带着小雪儿和小景儿先去休息吧,两个孩子都受了不少惊吓。你们这几日就陪着她们,府上的事可以先推一推。”
“是。”
“还有这些赏赐,是皇后赏的,说是给孩子压惊。俩孩子的衣衫都破的破湿的湿,你们拿着绸缎好好给俩孩子做几身衣裳。还有,库房里的烟云锦,你们各自拿去给孩子做一身。”
吉翠和竹影想要拒绝的,她们觉得孩子磕磕碰碰又落个水,这是难免的事,不用大惊小怪。
但叶姝华不依,她们也只得应下,接着抱着俩孩子退出了屋子。
现下只剩叶姝华,漓箬和漓江宴。
屋内气压低沉得仿若暴风雨前夕。
漓江宴跪在中央,后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滴溜溜转,然后与坐在一旁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叶姝华一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那一掌打在桌几上,上面的茶盏都跟着抖了抖。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水池旁,又是怎么落水的!”
漓江宴还没开口,漓箬倒是心疼地拿起叶姝华的手,揉着手掌指肚,心疼道。
“娘子,你训斥孩子,没必要给自己撒气,你瞧,你的手都拍红了。疼不疼?”
“你滚,别打岔,没看到我在训孩子!”
漓箬死捏着手不放,道:“你训你的,可不能伤自己。”
叶姝华抽不回手来,只能斜瞪他一眼。
“就你会插科打诨,每次我训他的时候,你都在这捣乱!”
漓箬委屈,“我这哪里是捣乱,是心疼娘子你。”
“滚一边去!”叶姝华骂了他一句,手被他握着用力推了推他胸口。
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漓江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游水,小景儿也不会,你们总不会自告奋勇想尝尝溺水的滋味,自己跳进去的吧!”
这自然不是,他又不傻。
漓江宴暗想。
又想着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要说了,母亲岂不是对北荣家的误会更大了。
肯定对北荣念的误会也会加深,她也不是故意的。
“是我,我看到水池里有条鱼很喜欢,想着去摸摸它,结果就不小心掉进去了。”
叶姝华一听这儿,气得当场就要去打他。
得亏漓箬一手拽着拦着。
“他还是孩子,你别跟他置气。”
“他是孩子?他是孩子我就是古稀的老人了!就他那心性,说比你成熟都不为过!”
说着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漓江宴的鼻子道:“你不会游水不知道啊,小景儿不会游水你也不知道啊!那水池多深啊,一个大人落下去都要没过头!你平日里也对鱼儿鸟儿不感兴趣,怎么,一参加宴会就感兴趣了?”
“我看你是讨打!”
说着叶姝华就使劲挣脱开了漓箬,抄起架子上胳膊粗的木棍就要打去。
吓得漓江宴当下撒丫子就跑。
边跑边喊。
“娘亲,我心性再成熟也还是孩子,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没有童心吧!”
漓江宴的轻功就是这么被练出来的,这会儿,他的轻功竹影都追不上,更何况叶姝华。
叶姝华拿着木棍举过头顶,怒气冲冲追着他,那是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又一圈。
她都累得气喘吁吁了,小家伙却游刃有余,边跑边嬉皮笑脸讨打道。
“娘亲,你这轻功不行啊,得再练练,我这三成力都没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