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心里也清楚,是小景儿跳上去,才一起被抓走的。
也确实怨不得旁人。
不过一个时辰,硕亲王jian杀四个侯爷的女儿之事,就在漓阳城闹得沸沸扬扬。
春云楼的老板也依着叶姝华的命令报了官,四个侯爷看到自家女儿的尸体,全都痛哭流涕,言语间听上去是自愿献女,但任谁听了都是被逼无奈之举。
而接管命案的衙门根本处理不了这桩大案,当下就吓地推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接过手也如烫手山芋不知该如何。
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朝堂上下都沸沸扬扬,皇宫内也都在议论此事。
皇上自是也听说了。
“去,传硕亲王进宫!”
他要亲自问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但太监才刚出门就又折返回来,传话:“皇上,刚刚硕亲王命人送来口信,说是病了这几日都不能进宫上朝了。”
“病了?怎么就病得这么巧!”
太监低头不说话。
皇上越想越不对劲,他不进宫,那他就去看他。
可刚起身,又听太监道:“硕亲王还说,让皇上沉住气,等病好了会来找皇上的。”
皇上一听此,脚步顿住。
漓箬这是让他不要去找他。
可现在外面都是他的传言,满案桌都是弹劾他的折子,还有,保住四个侯府世袭罔替爵位的折子。
他焉能沉住气?
思考良久,最后叹了口气,他又气呼呼坐回龙椅。
看着眼前这些心烦的折子,直接一股脑全都扔了下去。
太监哎呦了好几声,便逐一又捡了起来,宽慰道:“皇上息怒,再生气折子也是要批奏的。这件事到底也是要给个决断处理的啊。”
皇上拧着眉,“处理处理,怎么处理!朕要革旧出新,这群老顽固光拦着不说,还使这种下三滥手段逼朕妥协!旧制不除漓国如何能重回繁盛!怕是过不了多久,漓国皇朝就又都是腐败迹象,与当时父皇推翻的那个腐败漓国皇室有何不同!”
“漓国长盛,就必须要革旧出新,祛除腐败联姻勾结!”
皇上越说越气,直接怒吼出来。
这是他和漓箬商量许久的革旧出新的政策,也只有坚定不移地推行这个政策,漓国才能走得长远。
可是,这些老顽固就像老蛀虫,誓死不挪窝,非要把漓国咬烂为止!
偏偏现在,他还被对方架在上面,就得做出决断来,顺了他们意!
太监淡淡一笑,“革旧出新非一朝一夕,眼下推不下去那就歇一歇,先顺从他们,这未必就是让步,也许是更好更快地迈向下一步呢?”
太监的话如醍醐灌顶,皇上满眼诧异瞟向他。
“你看事物的见地如何这般高了?”
皇上自不是没想到,他只是气只是恼火那帮老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太监呵呵一笑,低头不语。
这哪是他的见地,是硕亲王的人让他在皇上发怒时说的话。
硕亲王当真是了解皇上,知道皇上一定会暴怒。
这句话就是在火上浇的清水,能让皇上迅速冷静下来。
两日后,皇上下旨,谢侯,廖侯,伍侯,曲侯,念及他们祖上最漓国多有贡献,可免去革去世袭罔替的政策。
爵位世袭,但俸禄减半。
原本都为自己女儿做白事的四个侯府,可四位侯爷却个个喜笑颜开,红光满面的。
府上除了死去女儿的母亲,人人都难掩开心喜悦。
晚间,四位侯爷在谢侯府上齐聚。
“太好了,我们的侯爵之位算是保住了!谢侯,不知这背后帮我们的人究竟是谁?”
谢侯也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信上也只说了要我们照做就好,字迹也是没见过的,实在不知是谁。”
不知道是谁,他心里还是隐隐不安的。
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谢侯一直相信,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帮了他们,肯定是要他们为他再做些什么。
不安的不止他一个,另外三位侯爷高兴劲过去后,也觉得惶恐不安起来。
“可是他也不说帮我们需要我付出什么,这么欠着,总是心怀惴惴。”
谢侯饮了口茶道:“且等着吧。但无论对方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爵位也不会受影响,也都是我们力所能及所做的事。”
暗室内。
没有黑天白日地过了好几日,整日除了固定时间点,有人送来一顿饭菜。
其余时间,都在暗无天日,静得似乎与世隔绝的暗房里。
无论他们多么大喊大叫,都没人应答。
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都开始害怕起来。
毕竟,他们才是四五岁的孩子。
漓江宴心性再坚强成熟,此时也都不由开始担忧害怕。
殷江景更是如此,紧紧抱着漓江宴,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掉。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他们给我们吃的喝的,我们死不了的。”
“可是我们出不去,我害怕一直被关在这里。”
“不怕,有我在呢啊。”
漓江宴又搂紧了殷江景,用自己小小的臂膀给她安慰。
殷江景感受到温度,一颗悬着的心也都稍稍放了下来。
对,只要和漓江宴在一起,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候,送饭的人来了。
暗室里的油灯灭了好久了,他知道黑暗会让人恐惧,所以他趁机抓住了送饭人的胳膊。
小手冰冰凉,“能给我们一盏油灯吗?我妹妹胆小最怕黑,求您了!”
那人根本没有理会,直接抽走手关上送饭的小口,大步走了。
漓江宴沮丧地垂下眉眼,他有预想到,对方不会给的。
倒也不那么难过。
他再多求几次就好了。
摸黑端着饭,拿给殷江景。
今日是馒头和粥,说是粥其实就是汤水,但好歹算是解渴了。
二人饿了一整天,一天就这么一顿,他们自然吃得都狼吞虎咽。
正当他们吃完时,就又听到动静。
送饭的小口被打开,一盏油灯被送了进来。
霎时,屋内一片明亮。
漓江宴急忙爬过去,对着小口道:“谢谢你,谢谢你!”
小口很小,他只够露出半张脸的,因而也看不到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但借着油灯的光,倒是能看到外面的人的衣服和靴子,衣服是纯黑色的衣服,布料也是普通布料。
但靴子是上等鹿茸皮靴子,虽然是旧了一些,年份看着也老了些,但绝对是最好的鹿茸皮。
这种鹿茸皮除了皇亲国戚,没人能穿。
砰!
门被狠狠关上。
然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脚步声听多了,他渐渐能分清是不是常给他送饭的人了。
这个人和刚刚给自己送饭的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他如此想着,就象征性地推了推小门。
可没想到,小门没上锁,竟然开了!
但他只动了一点,便不敢再动,只侧耳听着没人再靠近了,才大着胆子打开小门。
有了光亮,殷江景能看到屋内的情况,也能看到漓江宴了。
她忙跟过去,依偎在漓江宴身边,看到小门可以打开,漓江宴伸手似在够什么。
红着眼眶,怯生生道:“宴哥哥,你在干吗?”
漓江宴用力够着,但小口开得太低,他的胳膊太短根本够不到。
便收回了手,粗喘了口气道:“我在想着通过这个小口能不能把这个门打开。”
暗房的门不高,比一人高还要矮一点,把手也低,若是一个成年人的胳膊,从小口伸出去,也许就能够到。
但他太小胳膊太短。
“可是外面是上了锁的,够到我们没有钥匙也是打不开的。”
“最起码知道是锁着的还是只是横插着的。”
有了光,殷江景也就不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