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依旧乖巧应答,那低头垂眼的模样,乖顺可人儿。
“小雪儿知道了、”
皇后又嘱咐关切了几句,才离开。
接着那跟着她的婢女们,也入了屋子,为她更衣就寝。
叶姝华让竹柳去调查了南宫杺的生辰,又回想当时南宫浅的情况。
当下就发现了端倪。
她斜倚在美人榻上,喃喃道:“南宫浅就是南宫杺的生母,那生父是谁?”
南宫家能容忍南宫浅生子,帮她遮掩,还让她操持家中生意。
生父绝对不可能是平平无奇之人。
“竹柳,你去查一下,五年前南宫浅私下和谁都有来往,越隐秘的越好。”
这时,漓箬正好回来了。
和竹柳擦肩而过,很自然坐到美人榻边沿,搂着美人细腰。
“你在查南宫浅?”
叶姝华点头,“南宫府上的孙女南宫杺,有点儿可疑,我怀疑她是南宫浅的女儿。”
漓箬揉捏着细腰,道:“不用费心去查,让宴儿送封信给北荣府,问一问便知了。”
“北荣府?”
“嗯,四位侯爷之事,我点醒北荣家,他没有和谢侯勾结,便是投靠我们,为我们的眼线了。四大世家之间的密辛,问他比去在外围探查要快要准确得多。”
此话确实不假。
叶姝华只是以为北荣不会和其他世家勾结起来,安分守己待着,没想到只那么一句话就拿捏住了北荣家。
几日后,竹柳回禀,附耳小声说了什么。
她大为震惊,但很快又觉得很合理了。
“那看来另一半的暗棋有了方向了!”
两个月后,秋闱过后。
漓国人才辈出,漓箬根据叶姝华提供的名单,将堪用之人逐一录用顶替了名单上的大部分职位。
没被顶替的,便是无关痛痒可以暂时不予理会的位置和人。
南宫府,书房。
南宫浅和祖父南宫帜全都面露难色。
“祖父,王妃和王爷他们肯定知道了!”
南宫帜拧眉,紧咬着后槽牙。
还抱有最后一点希望,“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猜到最后一点!你慌什么!”
南宫浅被训斥,只得强忍泪水低下头。
南宫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原本以为她是个堪用的,现在看来,遇事照样是个不顶用的东西。
当初要不是看在她怀了西子嫡子的子嗣,和西子府有了纽带,连接起来,自己那儿子也是个不堪用,整日花天酒地的。
他才不会让一个女子,来操持生意。
虽说她是有些才能,但到底是女儿,关键时刻到底不如儿子!
“南宫家生意照做,你照常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那软烟罗锦别再动手脚,就改成横竖交错的直线!”
“对方没有把这件事抬到明面上,说明还没掌握证据,你将手里现有的证据都给销毁,一丝都不要留!”
南宫浅拢了思绪,强装镇定下来,道:“是。”
正要走,就见祖父又问:“对了,王妃买的那些布匹里面没有金票吧?”
南宫浅摇头,“我特意嘱咐过掌柜的,只有我给他的名单里的人来买软烟罗锦,才往里面塞金票。”
“那便好,去吧。”
南宫浅福身离开。
软烟罗锦之所以底线是曲线,便是留下了一部分中空位置,可以往里塞入金票。
且软烟罗锦质地织得偏厚,看不出,不仔细摸也摸不出的。
这是南宫家贿赂各个官员的隐秘手法,如此既能保证自己安全,也能保证对方的隐秘性。
传送消息也可从里面塞入,办事可谓不着痕迹。
可就是这么不着痕迹的法子,却只是被叶姝华看了一眼软烟罗锦,就被识破。
南宫浅越想越后悔,当时就不该多此一举给她布匹看的。
可当时若是她不主动给她,让她看,万一……
南宫浅甩了甩头,尽量不去想。
事已至此就如祖父说,她还没发现最后一点,这是好的!
另一边,叶姝华穿戴整齐,准备入宫。
百花宫内,皇后正赏着满院子的秋菊,饮着菊花茶,看着满园凄色,不由感伤闵怀。
这时宫女低头迈着碎步走来,屈膝福礼。
“皇后娘娘,硕亲王妃求见。”
皇后一笑,放下茶盏,“来得正好,可以一同赏菊,去请王妃进来。”
叶姝华到时,皇后正满面红光,瞧见她来时,也很是高兴招呼。
“王妃快过来坐,新鲜摘的菊花泡的菊花茶。”
叶姝华淡哂,落座小啜一口茶水,清香甘甜,沁人心脾。
“很好喝。”
皇后指着满院子各色菊花,又道:“今年的菊花开得格外好,你啊算是来得正是时候。”
叶姝华微笑不语,看了一眼菊花,眼眸微垂,眼底的眸光转变。
她没再过多浪费时间,只淡淡道:“皇后,为什么要那么做?”
皇后的笑容凝固,唇角还向上勾着,眼底的笑意却荡然无存。
“我就知道,你这般聪明,若是知道了南宫家和西子家融合人脉,暗中拉拢朝堂臣子。怎会猜不到,我背后的东方家也是他们拉拢之列,那我自然也是他们中最重要的棋子了。”
叶姝华神色未变,又淡淡小啜了一口,“你应该最懂皇上的,不该这么糊涂。”
皇后叹息一声,“人啊,有太多身不由己了。我的母家是我在后宫立足的依仗,而母家繁荣不被推行的新政策推下去,才能成为依仗。若我支持皇上,我没了依仗,你觉得凭着皇上对我的爱,我能撑多久?”
她扭头看向叶姝华,“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我猜怕是一年都撑不过。”
嗤笑一声,又道:“到时候太子怎么办?我没了依仗又没了皇上宠爱,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后在后宫只会步履艰难,太子也会更难。”
“我只能护住母家,这样我们母子才能在后宫立足。”
叶姝华静静听着,她明白理解皇后的话。
后宫从来都是吃人的地方,尽管是身居皇后之位,背后没有足够娘家势力支撑,也会被地下的妃嫔欺辱。
现在皇上没有纳妃嫔,可不代表以后不会,为了朝堂稳固,繁衍子嗣,皇上一定会纳妃嫔的。
“那参与设计侯女之死的戏码,皇后也知道,东方府也有参与?”
皇后摇头,“东方府只知情,并未参与其中。”
知情,没阻止,就是参与了其中。
叶姝华勾了勾唇角,“这个时候皇上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四大世家要重新改革洗牌,东方家必然是要革除世家之位的。望皇后早做打算,还有,南宫家给的皇后的一些金银珠宝和信件,当然信件若是有的话。”
“我希望你一并交出,对皇上和盘托出,你的皇后之位或许可保。”
这是叶姝华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是东方瑶,也是她在漓国最重要的朋友。
她做出这个选择,间接害死她的儿子,又间接害得漓箬和她丧命东洲。
她对她没有很浓的恨,但注定是回不到从前了。
满院子的秋菊,似是一刹那间掉落。
成了一株株孤零零花蕊孤立在风中。
推行新政,势在必行。
先是侯爵公府,后是四大世家。
漓箬向来雷厉风行,朝中暗棋顶替七七八八,便直接将四大世家全部推翻。
漓阳城中所有权贵清贵圈子大洗牌。
西子府、东方府、南宫府涉嫌陷害王爷,被抄家流放。
北荣府则只是被削去世家大族的名头,其他并未过多变动。
能在这场乱流中存活下来,一向看不起北荣家的人也都对北荣家高看了一眼。
也因此,明面没了世家大族的名头,暗自北荣家却在漓阳城内不得不被人高看。
没了这些老顽固,新政策推行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