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任侠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搀扶金珠。
“正好好的说着话,金姑娘这是咋了?”
金珠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刚才五师爷说公子你能召唤神仙,求你救出我爹娘来!我愿意做牛做马,用一辈子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第五名点头道:“是啊,在土匪窝里哪有外面的世界舒服?你爹娘要是能从乌龙山出来,就让他们在江家村颐养天年挺好。”
“金姑娘,快快请起!”
朱任侠急忙弯腰搀扶,但金珠的力气非常大,根本拉不起来。
“你先起来说话,我们江家村也正缺少郎中,我倒是想把金太医救出来。可是乌龙山远在六七百里之外,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公子答应了就有希望。”
金珠这才起身,端起酒坛分别给朱任侠和第五名斟满,“我敬二位一杯。”
第五名好奇的问道:“金姑娘,我有点纳闷,你的绰号为何叫做花菩萨?”
金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崇拜观音菩萨,天天给她老人家上香,以求心安理得,毕竟落草为寇了嘛!久而久之,山上的土匪们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绰号。”
弄清了“花菩萨”的身世,朱任侠放下心来。
第一,金珠跟随遮天雕冯四海练了十几年武艺,肯定身手非凡,村子里正缺少一个教头。
第二,村子里缺少郎中,金珠的医术已经非常不俗,要是能把她爹金太医搞来,那对于江家村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金姑娘,我们村里还有不少闲置的房子,我给你分配一套,你收拾好了,等着令尊令堂下了山之后,便可以在村里团聚,让他们在此安享晚年。”
朱任侠举起大碗,喝尽了最后一口白酒。
金珠也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多谢公子收留!”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喝了一个半时辰。
第五名微有醉意,当场躺下表示睡在这里。
“这地板都是木头的,我今晚就睡这里了,实在走不动了。”
南方的初秋天气依然炎热,晚上也不用盖被褥,因此朱任侠也不勉强。
“行,那就有劳五哥在议事厅值班,我去给金姑娘安排住宿。”
朱任侠带着金珠打着灯笼离开了议事厅,来到第四排挑选了一套闲置的房子,把灯笼交给她。
“从今夜起,这套房屋就是金姑娘的了。你今晚委屈一下,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食物和水桶、脸盆、被褥等用品。”
“多谢公子,你拿着灯笼吧!”
“不必了,江家村的路平坦着呢!”
朱任侠辞别金珠返回了自己跟江阿秀的家。
进门后发现阿秀还没有睡,她刚烧好了一大盆热水,正等着自己归来。
“相公白天去镇上赶集,晚上打仗,想必已经疲惫不堪。我给你烧了水,你洗完澡再睡吧?”
朱任侠点头:“嗯,今天买了新衣服,是该好好洗个澡了!”
说着话坏笑道:“要不,娘子跟我洗个鸳鸯浴啊?”
“嗯……”
江阿秀害羞的低着头,不肯说话。
“伪君子。”
就在这时,楼顶传来江小鱼的声音,“嘿嘿……哈哈……吃俺老孙一棒!”
朱任侠眉头皱起,也不知道江小鱼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讽刺之前自己说的那番话?
当下伸手刮了下江阿秀精巧的鼻梁,笑道:“相公在跟你开玩笑呢,睡觉去吧!”
朱任侠洗澡完毕,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朦胧亮,他便早早起床来到议事厅
一大缸美酒摆在院子里,没遮没盖,时间久了肯定会失去味道。
况且天尊说了,这坛美酒是奖励全体村民的,于是他决定每家先发一坛酒,剩下的灌进坛子里封存起来。
在朱任侠的组织下,所有村民拿出自家的酒坛来议事厅领赏,由江雄带着几个年轻人爬到大岗上灌装,把醉人的佳酿分装到一个又一个坛子里。
贵州已经大旱了好几年,百姓们吃饭都成了困难,哪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许多嗜酒之人已经多年没有闻到酒的味道,此刻一个个抱着酒坛,笑的合不拢嘴。
“诸位乡亲,还要出城干活,美酒留着晚上品尝!”
朱任侠大手一挥,带着村民来到村外。
城墙外面遍布尸体,若不及时处理,势必会引发瘟疫。
江夫子、第五名、江雄、路不平等人也一起登上城墙朝外面眺望。
只见满地狼藉,尸横遍野,怕是至少有一百多具尸体。
其中三十多人死在了村民的箭下,其他的七八十人全部死在了长安天尊的掌下。
“五师爷,死了这么多土匪,你看怎么办?”
朱任侠拿不定主意,只好询问第五名。
“报官吧!”
第五名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主意,“这可是大案,让陈县令再上报按察使,引起贵阳几位大人的注意,这样田宗仁势必会投鼠忌器,有所顾忌,对江家村是个好事。”
朱任侠点头赞同:“师爷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梳洗完毕的金珠也走上了城墙,她却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不能报官。”
“如果报官之后,江家村有神仙罩着的秘密势必人尽皆知,我觉得别说按察使、就算是贵州巡抚都不敢擅自做主,此事势必会上报朝廷。到时候引得全国瞩目,只怕江家村将会不得安宁。”
朱任侠仿佛醍醐灌顶:“金姑娘所言极是,报官弊大于利,不能报官。”
“金姑娘说的是!”江夫子也抚须赞同,“不能报官。”
“不是说胸大的女人没脑子吗?”
第五名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为啥这个娘们今天长脑子了?”
但不得不承认,金珠的分析更有道理。
江家村接二连三的发生大案,势必会惊动朝廷,到时候引起全国瞩目,只怕江家村从此以后将会不得安宁。
“金姑娘说的似乎有道理。”
被金珠抢了风头,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第五名还是承认了金珠的建议对江家村更加有利。
金珠继续分析:“杨大力是土匪,这次惨败而归,也只能乖乖的吃个哑巴亏,他还能去报官不成?那背后的雇主自然也不敢声张,这件事只要江家村的人严守秘密,外人就不会知道。”
“那就按照金姑娘的建议执行。”
朱任侠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打开城门,留下二组在城墙上巡逻,一组和三组出动埋尸体。”
江二虎不好意思的给金珠道歉:“花姑娘……”
“金……姓金。”
朱任侠急忙纠正,“花菩萨是她的绰号,她的本名叫做金珠,父亲是个京城的太医。”
江二虎急忙改口:“是,金姑娘,昨天俺鲁莽了,得罪之处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为了我们江家村好,你就是我们村的恩人。”
“谢谢二虎哥。”
金珠抱拳致谢,心中很是欣慰。
多么朴实的村民,和他们相处,可比勾心斗角的土匪窝舒服多了。
当下,路不平率领擅射的二组人员在城墙上巡逻,以防土匪们杀个回马枪。
朱任侠则与金珠、江雄、江二虎带着一组和三组的劳力,清理城墙外面的尸体。
为了避免发生瘟疫,江雄提议运到北面十五里的山脚下掩埋。
朱任侠欣然同意,因为有了三辆骡车,处理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一辆骡车可以运送七八具尸体,三辆车一起出动,一次就可以运送二十多具尸体。
尽管有了骡车的帮助,但江家村的人依然用了两天的功夫才把一百多具尸体清理完毕。
站在城墙上,望着恢复了正常的村庄,朱任侠总算长舒一口气。
风平浪静,这帮土匪就像没来过一样,无人问津,无人寻找,死了白死!
这世道本就是如此,世人的生命和蝼蚁本来就没有太多区别。
但经过这次血战,本来流光溢彩的城墙遭到了破坏,上面染上了斑斑血渍。再经过风沙的洗礼,变得不再那么光彩夺目起来。
朱任侠腰悬龙泉佩剑,穿着崭新的白色盘领直裰,足穿靴子,看起来意气风发。
“这样也好,要不然白玉城墙太引人瞩目了,早晚会引来大麻烦,还是低调一些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