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
“噗”的一声,朱任侠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
“你可是县君,是个正四品的爵位。你爷爷是郡王,你爹是镇国将军。就算国库再穷,也不会少你一石俸禄。”
江阿秀出身农户,对大明王朝的宗室制度不太了解,悄声问金珠道:“金珠姐,县君很威风吗?莫非她的爵位比相公高了许多?”
“走。”
金珠捅了捅江阿秀,“别在这里伺候了,咱们到院子里说话。”
江阿秀有些犹豫:“也没个斟茶的,我走了不合适吧?”
“你是婶子,又不是丫鬟,哪有婶娘伺候侄女的道理?”
金珠挽起江阿秀胳膊就向外走,边走边对朱任侠道,“我俩到厨房看看晚上做什么吃的,你们叔侄慢慢聊。”
“呃……家里连一棵青菜都没有,能做什么吃的?”
朱任侠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知道这是金珠给阿秀出的主意,便亲自端起茶壶给侄女斟茶。
“小萌喝茶,今天下午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怕是要被朱任藤抓起来了。”
金珠和阿秀来到院子里,便把大明王朝的宗室制度大概说了一遍。
“皇帝生的儿子,除了太子之外,其他都是亲王,每人的年俸是一万石粟米。”
“这么多啊,一万石?”阿秀忍不住咋舌。
金珠翻白眼:“你以为呢,要不世人都羡慕王爷投胎投的好。”
顿了一顿,继续道:“亲王生的儿子,除了世子继承亲王之外,其他儿子都是郡王,郡王每年的俸禄是两千石。”
“靖江王应该就是郡王吧?”江阿秀猜测道。
“聪明。”
金珠夸赞一声,继续说道,“郡王生的长子可以继承郡王,其他儿子就是镇国将军。镇国将军生的所有儿子都是辅国将军,辅国将军生的儿子都是奉国将军。”
“奉国将军生的儿子叫做镇国中尉,再下传就是辅国中尉、奉国中尉。而你男人的爵位就是最底层的奉国中尉,再向下无论传多少代,就一直都是奉国中尉,每年俸禄两百石。”
“别看奉国中尉最低,那也是正六品的爵位,你要知道咱们锦屏县的县太爷也不过才是个七品的官员。”
“搁在国富民强的时期,两百石的俸禄足够你们一家丰衣足食了。可惜现在连年打仗,国库空虚,宗室的俸禄发不下来。否则的话,你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正六品的大官咯……”
江阿秀听完后脸蛋红彤彤的:“我不稀罕什么六品、五品,我就想跟相公在一起,给他生一堆孩子。”
“王爷钧旨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
只见三个太监在门前翻身下马,为首之人手里拿着一张旨诏,尖着嗓子道,“奉国中尉朱任侠出来接钧旨。”
“哈哈……成了,我应该成功的被除籍了!”
朱任侠高兴的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子里单膝跪地,“朱任侠在此接王爷钧旨。”
“靖江王钧旨:奉国中尉朱任侠目无法纪,擅自离藩,从事商贩,有伤风化。累及宗室声誉,有辱王室。自即日起,削去靖江藩宗室身份,贬为庶民,逐出桂林。”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千岁、千千岁!”
朱任侠急忙磕了一个头,兴高采烈的接过了钧旨。
三个太监看的一脸懵逼,怀疑这小子可能是受不了刺激发了疯。
正常来说,被除籍贬为庶民,不应该哭天抢地,悲痛欲绝吗,这家伙怎么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呢?
朱任侠心里一高兴,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有劳几位公公跑腿,这些钱拿去吃酒。”
“哎呀……竟然还有赏钱?”
三个太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连声道谢,“多谢公子、多谢。”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太监使个眼神,招呼朱任侠道:“公子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
朱任侠便跟着太监来到客厅,拱手道:“公公有何教诲?”
太监压低声音道:“承蒙公子关照,受之有愧。奴婢提醒公子一句,朱任藤适才派了数十名心腹悄悄出了西城门,似乎有所图谋,还望公子当心。”
“多谢公公提醒。”
朱任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直接塞进了对方怀里,“朱某此番除籍,实属无奈,日后或许还有需要公公帮忙之处,些许银两,还望笑纳。”
这太监又惊又喜,自报姓名:“奴婢郑乾,暂任王府内务副总管一职,公子日后若有需要之处,直管来王府找我便是。”
“公公慢走。”
朱任侠亲自把三个太监送出门去,然后把郑乾的叮嘱对朱履萌、朱履薪说了一遍。
“再有半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了,我等便不在城内逗留了,就此别过。若小萌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到贵州黎平府锦屏县长安镇做客,我现在是这里的镇长。”
“嗯……”
朱履萌有些不舍,“侠子叔你要记得想我,有空我一定去看你。”
朱履薪一脸懵逼:“喂……侠子叔,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长安镇吗?我都跟大哥说好了,你怎么要把我舍了?”
朱任侠拍了拍朱履薪的肩膀:“按照大明律制,宗室人员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你得先除籍才能到长安镇定居,否则官府一定会上门找麻烦。”
朱履薪听完懊悔不已:“嗨……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也在朱任薄的身上踹几脚呢!”
“要不你现在去踹几脚试试?”朱任侠笑道。
朱履薪赶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我明天就去宗人府申请除籍,等批文下来我就去长安镇找你。”
朱任侠又给了他一锭银子:“马上就要到冬天了,穿的暖和一些,填饱肚子,我在长安镇等你。”
当下,朱任侠把祖宅上锁,带着金珠和江阿秀来到客栈与曹、孙二人汇合,在朱履萌和朱履薪不舍得目中中踏上了归途。
考虑着自己和朱任藤出自同一宗室,朱任侠不想兵刃相见,便率领四人出了南门,打算绕道而行。
谁知刚出城门十余里,便听到路边的树林子里一声呼哨,从周围涌出来十七八黑巾蒙面的杀手,挥舞着刀枪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朱任侠,主人在四门都设了埋伏,你今儿个插翅难逃,乖乖受死吧!”
为首的头目手持三节棍,狞笑着扑了上来。
只见他出手如风,一招横扫千军,寒光闪闪的三节棍裹挟着呼啸的风声扫向朱任侠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