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妇人们的恸哭,朱任侠起了恻隐之心。
叹息一声,上前规劝。
“诸位大姐、嫂子……如果你们实在是无家可归,就跟着我去长安镇吧?那里有酒有肉有大房子,还有一些忠厚老实的汉子,甚至还有从戚家军中退伍的健儿……说不定你们还能遇到良人,让下半生过的幸福美满。”
这些失去了家眷的妇人不由得有些心动,俱都沉吟道:“公子这话不是欺骗我们吧?”
朱任侠义正辞严的说道:“我朱任侠现在是长安镇之主,过去还是大明宗室,南昌王朱兴隆的后裔,曾经是个正六品的奉国中尉,我所说的,绝无半点虚假。”
金珠气得咬牙切齿,纵身跳到岩石上大喝一声:“杀死过这些女人家眷的,都给我站出来!”
连问三声之后,现场变得鸦雀无声,但却也没人站出来。
丁啸扫了一圈,抱拳道:“金珠妹子,我看了一圈,跟着杨大力杀人的就是刚才下山的那一伙。”
金珠恨恨的道:“怪不得他们急着下山,原来是做贼心虚,早知道就该剁了他们!”
朱任侠莞尔一笑,安抚道:“你放心好了,这世上善恶自有报,他们做了恶就一定会有报应。”
“这世上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金珠喃喃自语,心中惆怅不已,“我看不见得吧?”
顿了一顿,金珠又冲着人群喊了一声:“欺负过这些女人十次以上的站出来!”
土匪们被金珠的气势所慑,顿时觉得手里的驴肉和白酒也不香了,许多人悄悄低下了头。
“男子汉敢做就要敢当,你们不承认,被我查出来别怪我不客气!”金珠拿着弯刀恶狠狠的审讯。
朱任侠接过话茬,改变了一种方式问道:“欺负过十个女人以上的站出来。”
高大胡子第一个站出来,叹息一声道:“俺认错,俺欺负了十三个女人……”
他说着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这群妇人道:“诸位大妹子,要杀就杀,要剐就剐,都冲俺来吧……姓高的皱一下眉头绝不算好汉!”
金珠气得一脚把高大胡子踹倒在地:“我呸……欺负女人,你算什么好汉?信不信我宰了你?”
朱任侠急忙一把拽住金珠:“他敢做敢当,也算个汉子!”
朱任侠继续问:“还有没有人欺负过十个以上的?”
看到高大胡子并没有受到惩罚,又有七八个人站了出来认错,“俺们也欺负过十几个……”
“还有没有?”
朱任侠纵身跳上岩石,目光如剑,“实话实说,在这种环境下,你们随波逐流,情有可原。但拒不认错,则是错上加错,希望你们自己站出来,别等到她们出来指认!”
听了朱任侠这番话,又有四十多个垂头丧气的土匪站了出来认错,表示愿意受罚。
甚至有一个瘦子站出来磕头:“我认错,我罪该万死,我是个好色之徒,我把所有的女人都欺负了一遍,我有罪!”
“……”
瘦子话音一出,所有的土匪们都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该赞叹。
“那你去死!”
金珠气得几乎要暴走,手里的弯刀奔着瘦子捅了下去。
正在看戏的朱长安急忙将手指头伸进去挡住了金珠的这一刀,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
“朱任侠,告诉金珠,水至清则无鱼,不要因为这件事杀人了。他们虽然犯了错,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情有可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金珠一刀没有捅死这个瘦土匪,心中诧异不已,听了朱任侠的话后生气的道:“哼……天尊包庇臭男人!”
朱任侠又询问众土匪道:“没有欺负过这些女人的站到金姑娘后面去。”
“我丁啸谨记着大当家的教诲,没有欺负过一个女人。”
丁啸第一个站了出来,后面又紧跟着站过来五十多人,俱都是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之人。
“我等也没有侮辱过女人,我们虽然落草为寇,但还知道什么叫做良心!”
朱任侠击掌称赞:“不错,出淤泥而不染,一个土匪窝里能出这么多正直的君子真是不错。到了长安镇之后,你们这些人编为一组,叫做‘君字组’,由丁啸担任组长。”
丁啸傲然领命:“丁某谨遵镇长吩咐,我们君子组一定不负您的褒奖,以君子之风约束自己。”
朱任侠吩咐高大胡子等四十多人全部脱掉上衣,跪倒在秋阳之下,然后折了几根树枝放在旁边,对众妇女拱手道:
“诸位姐妹、嫂子,这些人确实犯了错,但都是受了匪首杨大力的教唆,怪他们更怪这世道。现在他们都跪在了这里,你们痛恨哪个,就拿起树枝狠狠的过去鞭笞他,发泄下你们心中的仇恨。”
大部分妇女都啜泣不止,却没有拿起树枝上前发泄仇恨的勇气。
有几个倒是摸起了树枝,但走了几步后却俱都选择了放弃,为首的一个妇人哽咽道:“身子已遭玷污,纵然杀了他们也是于事无补。”
“我对诸位的遭遇深表同情。”
朱任侠对着这些饱受摧残的妇女长揖到地,“既然他们现在加入了长安镇,我就要让他们做出补偿。我会把他们将来的福利或者奖金扣除一部分,封存在仓库,你们随时可以到贵州黎平府锦屏县长安镇找我领取补偿。”
朱任侠说着话扫视了高大胡子等人一眼:“如此处置,你们服还是不服?”
“俺服!”
高大胡子连连磕头,“俺们愿意把将来所有的收入拿出来补偿这些姐妹,俺们实在太坏了,不把俺们打一顿,心里别扭!”
其他土匪纷纷磕头:“我们愿意认罚,愿意认罚,一切都听公子处置!”
朱任侠又对众妇人道:“你们也可以举家搬迁到长安镇,甚至带着你们的亲戚朋友搬过来。到了那里,每户都会发房子,还会发放酒肉、精米、盐巴,也有良田供你们播种。”
十一个失去了家眷的女人经过一番思忖,决定跟着朱任侠前往长安镇定居。
另外那些尚有家眷在世的,则表示需要回家商议一番。
朱任侠俱都一一答应,吩咐丁啸带人给她们切来驴肉、牛肉填饱肚子。
这些妇人们最长的在牢洞里被囚禁了将近两个月,最短的也有十天半月,平日里只能吃些粗粮填饱肚子。闻着旁边的肉香味早就暗自吞咽口水,此刻心头事了,当即不顾一切的狼吞虎咽起来。
朱长安看着可怜,急忙倒了一瓶盖牛奶放进了箱子,另外还切了一片面包放进箱子。
“朱任侠,让她们就着牛奶吃肉,免得噎着或者消化不好,得了疾病。”
“弟子知道了。”
朱任侠亲自给这些妇女发放牛奶,每人一碗,让他们边吃边喝,切勿暴饮暴食。
妇人们吃着香喷喷的驴肉,喝着细腻香甜的牛奶,吃着软糯可口的面包,俱都流下了眼泪。
“这驴肉真香、这奶牛真好喝、这包面真好吃!”
朱任侠看的心酸,柔声道:“是牛奶跟面包,不是奶牛跟包面,等你们将来去了我们长安镇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些。”
众妇人纷纷恳求:“能不能让我们带回家一些?拿给家里的人,说服他们前往长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