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温暖如春。
朱长安躺在洁白柔软的病床上，听着程一诺把她的怀疑娓娓道来。
“在纽约竞拍《虎踞图》的时候我发现，这场拍卖好像是一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把《虎踞图》以天价卖给我……”
当下，程一诺把自己的推测对朱长安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首先，徐渭的这幅作品充其量也就是价值几千万左右，但因为名字里面含有一个“凤凰涅槃”的谐音字，所以对于程家来说就极为重要。
因为在程家人的心里，这幅《虎踞龙盘图》就是解药图之一，拿到它就有希望找到解药，救醒沉睡了八年的程千金。
但卖家也知道，就算程家再怎么“求画若渴”，要想把一幅图画卖上几十亿的天价也绝无可能。
就算程一诺再怎么迫切的想要找到解药救醒妹妹，程家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甚至会因此产生怀疑。
因此他们在巴黎拍卖会上自导自演，花了一亿费用，把《虎踞龙盘图》成功的炒作到了68亿的天价，成为了世界上价值最高的名画。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用《凤求凰》作为诱饵，把程一诺骗到了纽约参与竞拍。
却在拍卖会即将开始的前一天放出风声，告诉所有的卖家，《虎踞龙盘图》将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起拍价10亿。
“那个卖家是傻子吗？在巴黎花了68亿买下，却拿到纽约来以10亿的价格拍卖，就算世界头号慈善家也不敢这样玩吧？”
朱长安立即嗤之以鼻：“骗局，绝对是骗局！”
“有句话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彼时，我已经身处迷局之中，甚至我们程家都被困在了迷局之中，我们会自己找理由帮助卖家解释这个骗局。”
“比如，10亿只是起拍价，可能会有很多买家竞争，最后的价格很有可能会在68亿之上。”
“或者，虽然起拍价只有10亿，但是卖家设置了保留价，最终出价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竞拍就会无效。”
“总之，卖家通过巴黎拍卖会成功的给我洗了脑，想要利用我患得患失，害怕错过《虎踞图》的心理豪赚我一笔。”
朱长安对此深表赞成：“如果最终价格低于68亿，譬如40亿或者50亿的话，你都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因为你会感觉自己捡了漏，赚了大便宜，再加上还有想要找到解药的迫切心理，你一定会中招被骗走巨额资金。”
“你还挺了解我的嘛！”
程一诺露出赞赏的表情，“是你告诉我已经获得了《虎踞图》，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变得冷静下来。否则，我一定会高价拍下这幅图！”
“本驸马很聪明确实不假，但我更是‘旁观者清’里面的那个旁观者。”
朱长安小小的装了个笔，“事实上，别说你出到40亿50亿，甚至你出到十几亿、二十几亿，卖家都会出手。”
“你果然很聪明啊！”
程一诺点头：“我同意你的观点，而且卖家设置了高达五亿的竞拍保证金，即便我拍下之后反悔，他们也可以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获得高额收入。”
“卖家已经吃透了你们程家的心理，这些年为了寻找解药图，你们程家已经花费了三十多亿。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怎么会因为区区三五十亿，放弃至关重要的这一环！”
“三十多亿只是购买图画的钱，如果加上聘用专家的费用，40多亿应该也有了！”
“那是你们程家太土豪了，养了三个年薪上亿的专家，真是骇人听闻。”
朱长安说着话又想点燃一根烟，被程一诺毫不犹豫的按住了手掌。
“再抽下去这个病房快要变成锅炉房了，不要把我对你的包容当成放纵。”
“好、好……我不抽了，公主教训的是，微臣知错了。”
朱长安举手投降，“那你给我剥换一个香蕉吃，滋润下喉咙。”
程一诺撇了下嘴，伸出纤纤玉手掰下一支香蕉，缓缓的剥去黄色的外皮。
目光变得有些黯淡，脸色透出一股悲凉：“可是又有什么用？我发现人心永远是无法满足的！”
“我很满足啊，价值68亿的图画，你给我10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是说你！”
“那你说的是谁？”
“宋远行和周莉。”
程一诺把剥好的香蕉递给了朱长安，“我怀疑他俩和虎踞图的策划者暗中勾通，诈骗我们程家的财产。”
“就是那两个拿着上亿年薪的古玩宗师？”
朱长安接过香蕉小口吸吮起来，“不应该啊，一年从你们程家拿一个亿，谁还能给出更有诱惑力的报酬？”
程一诺道：“因为她俩在拍卖会上极力撺掇我，让我买下虎踞图。”
假设我在卖家的圈套之下以60亿的价格买下虎踞图，那么卖家至少可以每人给他们分10亿，这是他们需要跟着我们程家十年才能赚到的。
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在一个职位上干到十年，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在巨额财富的诱惑下，宋远行和周莉，或者其中的一人开始出卖良心这就很正常了。”
朱长安感慨不已：“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就算你的分析接近了真相，《虎踞图》的阴谋也只是为了诈骗你们程家的财产，和我的车祸有什么关系？”
得到了朱长安的肯定，这让程一诺信心更足。
“《虎踞图》骗局的暴露就是我的突破口，我由此抽丝剥茧，推测千金无缘无故的中了【逍遥醉】沉睡不醒，很可能就是一场开始于八年前的阴谋。”
朱长安把手里的香蕉狼吞虎咽的吃干净，竖起耳朵来认真聆听。
程一诺围着病床来回踱步，将自己的猜测娓娓叙来。
“我猜测，多年前有个古玩界的高人发现了逍遥醉这种诡异的毒药，于是就通过某种手段施加到千金的身上，让她沉睡不醒。
而此人很可能已经提前收集到了“凤凰涅槃”的解药图，甚至囊括了一大批与“凤凰涅槃”四字谐音的古画。
在布好了局之后，此人通过一些渠道，把“长安一梦逍遥醉，凤凰涅槃红颜回”这句谶语传到我们程家的耳朵里。让我们知道要想找到解药图，就必须大量购买包含“凤凰涅槃”四字谐音的古画。
而他躲在幕后遥控指挥，不断的将一幅幅包含了“凤凰涅槃”谐音字的古画卖给我们程家，骗取我们程家的财富。
在过去这几年里，我所购买的五十多幅图画之中，很可能有一半甚至更多都是从这个下毒者的手里转到了我们程家的手中。
而其中真正作为解药图之一的，只有一幅画圣吴道子的《凤凰于飞》，其他虽然都是古画，但却跟解药图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全都是拿来混淆视听，诈骗我们程家财富的。”
“呼……”
朱长安有些头大，“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太复杂了，先让我喝杯水梳理一下。”
“我给你接水。”
程一诺转身来到饮水机前，拿起一次性纸杯，帮朱长安接了一杯开水，温柔的放到了床头，“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梳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