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梅走了之后,朱任侠又对香儿道:“估计再有三天左右,龙蛇车就会造好了。你们仓库局需要在三天之内整理出一个仓库来,我让三叔给你派点人过来帮忙?”
“不用了。”
香儿微笑着摇头,“即便春梅走了,我们仓库局加上我还有六个人,我们晚上加加班,一定会在三天之内给镇长腾出一个仓库来。”
“很好。”
朱任侠拍了拍香儿的肩膀,转身离开。
晌午时分,斥候从黎平快马加鞭赶了回来,风风火火的来到议事厅向朱任侠禀报最新情况。
杨应龙的叛军已经撤出了黎平城,并将城内的粮食、兵器、甲胄、饷银等物资全部洗劫一空,并强行抓了一千五百人的壮丁。
因为主将卢雄不知所踪,这支叛军由副将曹斌暂时接任主将。
同时,杨应龙怀疑卢雄被乌龙山的土匪所害,于是在播州及黎平、铜仁、贵阳甚至湘西、湘南等地张贴告示:
悬赏一千两银子求杨大力的人头,悬赏五百两银子求购江任侠、方杰伦的人头,悬赏一百两银子求乌龙山土匪的下落。
“呵呵……早知道杨大力的人头值一千两银子,我们就应该让他多活几天!”
朱任侠亲自给斥候倒了一碗热茶端给他,“喝点茶滋润下喉咙,慢慢说。”
坐在一侧椅子上的金珠笑嘻嘻的道:“你的人头还值五百两银子呢,要不然借给本姑娘发个财啊?”
“杨应龙悬赏的是江任侠的人头,关我朱任侠什么事?”
朱任侠瞪了金珠一眼,表示自己很无辜,“倒是你金珠姑娘乃是大名鼎鼎的‘花菩萨’,说不定你的人头更值钱。”
“江湖上早就没了花菩萨这号人物。”
金珠吹着口哨,两手晃悠着胸前又粗又黑的麻花辫,“我是长安镇的一个老百姓,平时教导村民练习下拳脚,你可不要污蔑我哦!”
斥候把一碗茶喝光之后继续禀报:“贵州巡抚江东之已经火速提拔铜仁府同知李尧前来黎平接任知府。估计不日之后,李知府将会到任。”
“李尧?”
朱任侠忽然想起刘公辅的事迹,一拍大腿道:“这李尧不就是刘公辅的伯乐吗?正是他的知遇之恩,才让公辅兄在锦屏县衙当上了捕头。”
“我好像听刘公辅说过此事。”
金珠附和着说道:“这人原先是锦屏县的县令,后来被提拔到铜仁府做通判,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铜仁府的同知。现在又被提拔成了黎平知府,这官升的可真快!不说是平步青云,也可以说是扶摇直上。”
听了朱任侠和金珠的讨论,江冠军立刻弄清楚了刘公辅和这个新任知府的关系,“若是如此,对我们长安镇倒是一个利好消息!”
“确实如此,有公辅兄出面斡旋,至少地方官府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朱任侠高兴的在厅堂中走来走去,拍了拍斥候的肩膀道:“你干的不错,回家休息一两天,再接着赶往黎平刺探杨应龙的动静。”
“是。”
斥候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三哥,你是做过朝廷六品官的人,我想问问你,贵州巡抚有权力直接任命知府吗?”
金珠撒开两条麻花辫,端起茶盏了呷了一口,一脸谦虚好学的样子,“这知府可是正四品的大员,巡抚真的能够直接任命?”
江冠军坐在金珠对面的椅子上,正襟端坐,宛如一棵劲松:“巡抚是没有权力直接任命知府的,但如果情况紧急,知府空缺,巡抚可以暂时委任【署理知府】。”
“哦……署理知府就是代理知府呗?”
金珠恍然顿悟,“照你这么说,这李尧很可能是个代理知府。只怕没几天他就会被调走,咱们白欢喜一场,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利用刘大哥和他拉拢一下关系。”
江冠军笑道:“金姑娘不必担忧,虽然巡抚没有直接任命知府的权力,但可以向朝廷上书举荐,一般情况下朝廷都会准巡抚所请。
更何况杨应龙已经起兵造反,贵州形势危急。黎平城池沦陷,群龙无首,李尧这个知府位置肯定坐稳了。”
朱任侠听完也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李知府能够提拔公辅兄,可见他是个正直而且有眼光的人,黎平城能有这样的父母官,对百姓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时光飞逝,转眼间天色迫近黄昏。
朱任侠再次来到西城墙,悄悄叮嘱丁啸道:“我发现有人躲在暗处觊觎金龙,伺机偷窃黄金,咱们就来个引蛇出洞。
天黑之后,你让兄弟们隐蔽到暗处,只留三五个人在明处巡逻,假装懈怠,试试到底有多少个胆大妄为,铤而走险的人?”
“属下明白。”
丁啸抱拳领命,“我们君子连一定会演好这场戏,把躲在暗处觊觎的小贼引出来。”
“抓归抓,但可千万莫要伤人。”
朱任侠唯恐君子连的人伤了江小鱼,离开之前再三叮嘱丁啸。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朱任侠回到家中。
只见春梅已经做好了晚饭,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品相还不错。
这让朱任侠对春梅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一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相公,春梅第一天到咱们家来,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不等朱任侠开口,江阿秀已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茅子酒”,让春梅给自家男人斟满,“春梅,帮我相公倒满。”
“好嘞。”
春梅高兴的接过酒壶,不由分说的给朱任侠倒满:“初次给镇长做饭,献丑了,请喝酒。”
朱任侠晚上还打算抓贼,为难的道:“还是不喝了吧?我今晚还有事。”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春梅坚持劝酒,“我看镇长你每次跟金珠姑娘都开怀畅饮,到了我怎么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嫌弃我做的菜不好吃?这样的话,我怎么有脸再留下来伺候阿秀?”
朱任侠执拗不过,只好同意:“那好吧,就喝一杯。”
“先喝完一杯再说。”
春梅殷勤的用筷子帮朱任侠夹菜,“镇长别光喝酒,你多吃菜,这是我特意从孙肉匠的店里买的猪腰子。”
“猪腰子?”
朱任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阿秀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同房,你让我吃这壮阳的食物不是拱火吗?真是乱弹琴!
但朱任侠考虑着春梅年轻不懂事,可能也没啥坏心思,便没有做声,一边喝酒一边吃猪腰子。
“对了,小鱼呢?”
朱任侠“滋溜”一声饮尽了杯中酒,这才想起小舅子没来吃饭。
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离开了姐姐的照顾只能啃干粮,也不知道石老憨家里的三妹会不会做饭?
如果小夫妻两个都不会做饭的话,明年家里又将多一双筷子吃饭,而阿秀的肚子将会越来越大,家里没有个伺候的丫鬟还真是不行。
“去他岳父家吃饭了。”
江阿秀指了指碗里的红烧鲫鱼,“他钓了一些鱼,给我们留了一些,剩下的给他岳父家送去了。”
“这孩子整天只知道钓鱼摸虾,是时候好好管管他了!”
朱任侠吃着江小鱼钓回来的河鲜,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收拾下这小子,看看他今晚是否会上钩?
你小子会钓鱼,你可知道姐夫准备钓你?
你钓鱼是为了把鱼吃掉,过过嘴瘾。
姐夫钓你,却是为了教你做人的道理,让你迷途知返,以后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的做个街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