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府到贵阳的驿道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踏碎了清晨的宁静,这是长安军的斥候,他刚在两个时辰前发现了叛军的踪迹,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队伍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长安军摸了过来。
此刻正是五更时分,营寨内的民壮大部分刚刚起床,纷纷打着呵欠等候吃早餐。
“报、报……报告镇长,大事不好!”
斥候拉着长长的腔调,一直来到帅帐前面方才勒马带缰。
朱任侠刚刚洗了一把脸,拿起毛巾还没来得及擦拭脸上的水渍,“何事惊慌?”
斥候翻身下马,拱手禀报:“报告镇长,小人两个时辰前发现一支叛军朝我们这边杀了过来,看样子大约三千人左右。”
“哦……看来叛军发现我们踪迹了!”朱任侠不由得皱起眉头,“距离我军大概多远?”
斥候抱拳:“我发现的时候距离我军大概二十多里路,估计此刻还剩下十五六里左右。”
朱任侠点点头,挥手吩咐一声:“你带几个兄弟继续监视这支叛军,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
斥候答应一声,上马而去。
朱任侠又吩咐自己的卫兵立刻去把江冠军、金珠、庞飞鸿等人召集来共商对策。
听说情况紧急,不消片刻功夫,三个人就陆续来到了帅帐。
听朱任侠把情况说完之后,江冠军道:“看来叛军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所以打算以优势兵力消灭我们。”
“如何应对?”
朱任侠拿起面前的牛角水壶喝了一口,即将迎来第一次大战,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江冠军捏着下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予以重创,建立咱们长安军出征贵阳以来的第一场大功。”
朱任侠抱拳道:“请三叔来指挥这场战役。”
江冠军点头道:“昨天傍晚,扎营之前我已经巡视过周围的环境,在西面五里左右有条山沟,地势凶险,是个埋伏的好场所。咱们即刻行动,到那边设伏,杀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江冠军一声令下,长安军立刻行动起来。
除了欧阳封率领的七连留下来看守营寨,护卫粮草辎重之外,其他八百将士立刻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向西行军五里,赶到那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坡设伏。
“快快快……快点行动起来!”
为了保持安静,长安军人缄口马摘铃,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寨,在朦朦胧胧的凌晨中摸黑进军。
“侯捷何在?把他喊来!”
江冠军一身银色甲胄,背上披着白色披风,在夜幕中尤为显眼。
传令兵马上赶往正在行军的六连方队,传达团长的命令:“候连长,江团长有请。”
“好嘞!”
侯捷双腿在胯下坐骑腹部轻轻一磕,马鞭一甩,骏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出。
不消片刻功夫,就赶上了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江冠军,“团长,有何吩咐?”
江冠军在马上吩咐道:“叛军定然也会派出斥候刺探我们的动作,你挑选一些耳聪目敏,动作敏捷的兄弟,全部携带弓弩向前拦截。发现敌方探马,立即射杀!”
“是!”
侯捷答应一声,拨马而回,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连队,迅速挑选了二十名精锐民壮,全部骑马,越过跑步前进的队伍,在夜幕中警惕的搜寻叛军斥候。
天色越来越亮,东方逐渐泛出鱼肚白。
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急行军,长安军终于抵达了江冠军所说的这处险要之地。
“吁……”
朱任侠勒马带缰,仰头观看。
只见这处山谷的宽度大概在四五丈左右,两侧山谷不算陡峭,而且有密密麻麻的松柏树木,非常适合隐蔽埋伏。
“好地方,此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朱任侠赞不绝口,对江冠军敏锐的观察力心服口服。不愧是三军主将,扎营的时候竟然提前考察了周遭的地形,看来这一点上自己要好好学习。
在行军打仗上,自己还是个雏儿,把指挥权交给江冠军,做个甩手掌柜,绝对没有错!
“所有人下马,让十二连把马匹藏起来!”
江冠军翻身下马,大声指挥:“一营埋伏在左侧,二营埋伏在右侧。十一连在最后方,砍伐一些树木,截断敌军前进的去路。”
很快,所有的马匹被十二连的民壮集中起来,撤出了战场,避免因为战马的嘶鸣被敌军察觉。
朱任侠与金珠率领一营的四百人埋伏在左侧,江冠军与庞飞鸿率领二营的四百多人埋伏在右侧,静静的等候敌军到来。
此刻,天色欲晓,将亮未亮,一层薄雾笼罩着这片山谷,朦朦胧胧,烟雾氤氲,如同一幅水墨画。
奉命提前搜寻敌方斥候的侯捷果然有所收获,成功的生擒了三名斥候,射死了两人,成功的让敌军失去了嗅觉,变成了瞎子。
迟迟得不到消息的叛军没有停止前进,依旧举着火把直扑长安军营寨。
凌晨的叛军在山道上蜿蜒数里,仿佛一条长蛇正在山间蠕动。
为首将领正是杨应龙麾下大将项范的弟弟项筹,只见他在马上不断的催促叛军前进。
“都他娘的给老子快一点!一路磨磨蹭蹭,这五十里路走了一晚上,天色马上就要亮了,还偷袭个锤子?日你们的姥姥,真是废物啊!”
原来,杨应龙的斥候刺探到了官兵的情报,巡抚江东之从各府调集民壮增援贵阳。在这段时间内,贵州境内的七个府,都在不断的派遣民壮增援贵阳。
于是杨应龙立刻向前线的项范和邓无前传达指示:围点打援,集中优势兵力,把从各地前来贵阳的民壮分批吃掉,让江东之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
项范接到命令后,立刻派出了三支人马拦截支援贵阳的民壮,每一支在两千到三千人不等。
而奉命拦截长安军的正是项范的胞弟项筹,他在斥候刺探到长安军的行踪之后,于昨天傍晚悄悄逼近。
但由于贵阳附近的山区昨夜普降薄雾,所以这支叛军的行军速度受到了影响,一晚上的功夫才走了不到五十里路。
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还没有发现长安军的行踪,这不由得让项筹心浮气躁,一路上破口大骂。
“将军,前面似乎是个山谷。”副将手中马鞭一指,警惕的提醒项筹。
项筹不耐烦的道:“怕什么?咱们派出了十几个斥候,如果民壮有动作,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
副将还是有些担忧:“反正已经晚了,咱们不如休息半个时辰,等天色彻底亮了之后再通过这条峡谷,免得遭遇埋伏。”
项筹在马上放声大笑:“哈哈……埋伏?一帮泥腿子民壮知道埋伏两个字怎么写吗?你是不是拿这些民壮当成正规军了?”
听了项筹的话,叛军将领纷纷大笑,脸上写满了嚣张和倨傲。
“哈哈……项将军说的是,别说泥腿子不知道兵法,就算有埋伏又有何惧?”
“田宗仁的民壮团已经被卢雄全部击溃打散,这支队伍是新任知府李尧临时组建的。估计除了种地的泥腿子就是砍柴的樵夫,别说打仗了,只怕听到枪声就会吓得做了鸟兽散!”
“诸位兄弟加油,听说邓无前麾下的将士成功伏击了石阡府的民壮,斩首三百余级,俘虏两百余人。石阡府派出来的六百民壮全军覆没,没有逃脱一个,现在轮到咱们建功立业了!”
“据斥候说,黎平府派出的民壮接近一千人,这可是一只大肥羊啊,咱们这次一定要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