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赫连的心腹见自家将军面露愠怒,急忙开口劝阻,实际上他们心里也颓了,这干巴巴搜了一下午,毛都没看到不说,本就空荡荡的肚子更饿了。
如今闻到满村子飘荡的肉香味儿,谁还受得了?
呼伦赫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在心中叹息过后,也一屁股坐在了一堆篝火旁边。
几个心腹见状对视一眼,殷勤的跑遍了全场,找出几块因为较薄而更早熟透的肉排,献宝似的送到了呼伦赫连面前。
“告诉儿郎们,既然已经杀了战马,那就好好吃好好休息,今夜暂时在村落里安营扎寨免受寒风侵袭,明日一早继续搜查村落,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老鼠一样躲起来的两脚羊全部揪出来!”
丢下这话,呼伦赫连也完全放开了吃喝,火光映衬下,嘴角油花泛着亮光。
等这帮鞑子们吃饱喝足,他们是真把村落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大大方方的就踹开房门住了进去。
磨家屯不大,只有一百来户人家的规模,哪怕院落最大的地主家也就能住下几十号人。
于是,这些鞑子们便根据关系亲近,自发的十几个人一栋院落分散开来。
夜幕逐渐降临,鞑子们喂过战马后也各自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他们地下坑道里的村民们,却是眼睛里泛起了凶光。
“族老,咱们真就这么躲着?”一个精壮汉子手持镰刀不甘问道。
族老手里捏着一把旱烟袋,担心烟味儿暴露位置不敢点燃,只能干巴巴嗅着烟袋锅里旱烟丝的味道。
听村里后生这般发问,族老心中也犯起了嘀咕,摩挲着旱烟锅的手指动作慢了许多。
“族老,您就让咱们出去干他们吧!凭什么在咱们的村子里,他们能暖烘烘睡在咱们的炕上,吃着马肉喝着热汤?咱们就跟老鼠一样躲在地道里,忍饿挨冻?”
“就是呀族老!县里的大人们,不是教过咱们该怎么用地道打仗么?还给咱们村发了二十多把快刀……”
“糊涂!咱们躲着,等他们找不见人,不就走了吗?贸然出去且不说能杀死多少鞑子,哪怕只杀死一个,恐怕也彻底惹怒了他们,到时候他们不肯走了,也学着咱们在村子里一顿挖,那可咋整?”
“是呀!你们这些年轻后生,不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拉全村人担风险吧?现在就挺好,不就是冷了点,饿了点么?忍忍就过去了,总比死了强不是?”
“三大爷您可别说话了!回去瞧瞧你那小孙子吧,鞑子来得急,咱们躲进来的时候可没带太多棉衣棉被,下午那会儿,我看他脸都冻紫了!”
“冻死,那也是他的命!老子不能因为一个小孙儿,就害乡亲们遭难!”
“那您可真是铁石心肠呦……”
十几个老少爷们低声争论的功夫,被安置在最下层地道的孩子们,却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一开始,啜泣声还低不可闻,可渐渐地,随着寒冷逐渐攀升,孩子们的哭声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姥姥!你们不心疼自家娃,老子心疼!你们不敢出去,那老子自己去总行了吧?不求杀几个鞑子,老子给孩子取一床棉被回来,也是好的!”
哭声最大那个孩子的父亲忍不住了,他脖子一梗,胳膊上青筋暴起,抽出一把快刀,猫着腰就要往外冲去。
“唉!小农你回……”一直没开口的族老急忙制止,却因为距离太远没能拉住,急得干跺脚也只好朝另外几个精壮汉子开口道:“别傻愣着啊!你们好歹跟上去看看,能帮忙啥的!”
“哎!我们这就去!”
有了族老发话,本就想要出去干仗的几个年轻汉子哪儿还能忍?
当即丢下镰刀,一个个抽出快刀跟了上去。
“小农你等会儿!咱们得计划着来!”
这几个追上小农后,先是一把摁住了他,然后指了指向外的甬道:“这条道不能走,距离藏身的地道太近了,万一被鞑子摸进来,乡亲们都得遭殃!”
“那,那你说怎么办?”小农也是一时热血上头,如今听发明可能带来的后果,也有些顾虑起来。
“简单!咱们呐,在底下绕一圈!从岔道最多的村西头出去!那边陷阱多,就算真有鞑子跟进来,咱们也好阻拦一二,派人通知乡亲们赶紧顺着地道转移,到时候把地道一炸,他们就跟不上了!”一个汉子急中生智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这么聪明,接下来,你指挥呗?”
“啊?俺不会啊!”
“不会怕啥?族老当族老之前,就会当族老么?逼上去,就会了!”
“不是,你们这……”
“行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咱们几个里,就你脑子灵光,反正我听你的!”
“那,那俺也听你的!”
“对,俺也一样!”
就这么的,五个人瞬间达成共识,猫着腰沿地道七拐八拐绕到了村西头。
“莫老财家就在村西头,他家被褥最多,咱们……”小农刚开口提议,就被打断了。
“你疯了?莫老财家被褥是多,他家空房间更多!你猜猜他家里得有多少鞑子?”
“那,那咱们去谁家取?”
“要不去王寡妇家?她家就三间房,撑死了能住几个鞑子?这个点儿应该也都睡了,咱们尽量悄悄摸出去,拿了被褥就赶紧回来!杀鞑子固然痛快,不能给乡亲们惹祸!”
“成!那就去王寡妇家!”
五个人这么说着,很快就摸到了王寡妇家的地道出口处。
这王寡妇家的地道还是小农帮着挖出来的,自然轻车熟路找到了出口,是隐藏在灶台底下,需要掀开盖在锅膛下的铁板才能出来。
王寡妇下地道的时候,盖上铁板之前刻意托着晃了晃,所以他们托起铁板的时候,覆盖在上边的草木灰落入地道,一时间呛得五个人全都鬼迷日眼的,却又不敢咳出声来,一个个差点儿憋成内伤。
倒是也走了运,王寡妇家里地方属实不大,所以住进来的鞑子只有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也早就已经陷入沉睡,呼噜声震天响,屋子里一股子鞑子身上特有的牛羊膻腥味儿。
五个人依次从地道摸出来,蹑手蹑脚来到卧室,就看到三个鞑子挤在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么一来,五个人又不满足于只拿了东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