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卜录大人,小的刚才仔细看了对面的军队,应该是大王子那家伙花言巧语蒙蔽了我家单于大人,从我家单于手里骗出来的本部兵马,小的一直跟随二王子麾下,对单于的本部兵马并不熟悉,所以也无从判断对面带队的是哪位大人……”
蜡木图这半真半假的一番话,还真让卜录信了八成。
他不认得北戎两个王子的旗帜分别是什么,但他认得北戎的图腾,也知道北戎的图腾旗往往会和单于呼延拓的王旗一起出现,这是一种惯例,也算是一种仪式。
而如今,这两幅旗帜一起出现在自己对面一百多米开外,且军中并无二王子的人,那蜡木图所说八成是真的了!
北戎的大王子端是可恶!
好好的跟在呼延拓身边拍马屁不好吗?为什么就非要跟二王子作对,非要跟小哈木耳将军作对呢?
卜录面色阴晴不定许久,到底也拿不出个决断来,索性将主意打到了蜡木图三人身上。
“三位,既然对面来的是你们北戎的人,你们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啊?说到底,无论是你们二王子还是你们的大王子,对单于之位的争纷,那都是你们北戎部落的内部问题!
虽然我家将军答应和你们二王子合作拿下幽州城,但这种事情我们私底下做完了也就做完了,可万一被人抬到桌面上乱讲,对王庭的声誉,可是个沉重打击啊!
所以,蜡木图,本将军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蜡木图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又飞速摇头:“大人,您这意思,小的还真……”
“大人,他的意思是,您说的意思,我们全都明白!”身后俩御前卫的幡子,快速拽住蜡木图的后脖领,将他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卜录觉着眼前三人有趣,看似领头的蜡木图,似乎很害怕身后两个护卫?
莫非,这个蜡木图只是被推上台面的傀儡,而真正的联络官,其实在这两个护卫之间?
亦或者,这两个护卫,都是北戎二王子派出来的联络官?
“大人,您的意思要是说明白了,那可就太没有意思了!”一个幡子恭敬朝卜录行了个礼。
“大人放心,不管怎么说,前边来的都是我们北戎的一家人,那自然不敢劳烦大人派人沟通,您只管在帐内安坐片刻,我们自会前去联络协商!”
另一个幡子也是反应极快,顺嘴就接过了话茬。
“很好很好!看来,你们二王子手下还真是有些藏龙卧虎的意思了!”
卜录对眼前二人的机敏反应很是满意,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蜡木图就是个傀儡摆设的猜测。
事实上,卜录还真猜错了。
在两个御前卫的幡子眼里,蜡木图可不仅仅是个傀儡那么简单,他胆小怕事且体型要比正常草原鞑子瘦弱上许多。
这种身体素质,在草原这个信奉丛林法则的地界上,难免从小到大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而这,也导致蜡木图和其他二王子的手下相比,忠诚度从根里就低了一大半,当时策反他的时候,也只用了小半碗白米饭,加上几根幽州守军都快要吃腻了的榨菜。
所以,在御前卫等人眼中,这个蜡木图不仅是工具人,还是一块自适应全自动全地形防弹盾车!
于是乎,在卜录看来三个人勾肩搭背离开主帐商议对策去了。
一开始,蜡木图还有心挽救一下,一边在二人胁迫下往前走,一边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哀求:“二位大人,你们刚才说的这个意思那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什么意思都没听明白呢?”
“因为你笨!”
“因为你蠢!”
两个幡子几乎异口同声,却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带着他来到王庭这边的营地门口,抬起手远远指向对面的北戎部落兵营:“你过去告诉他们,你是金帐汗国王庭这边的侦查斥候,就说他们的扎营地点,堵住了咱们军队的前进道路,让他们往后挪远些!”
“另外,如果他们问及王庭这边的情况动向,你大可以自行发挥捏造,总之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尽办法让这两边干起来!”
“啊?”蜡木图直接瞪大了眼睛:“那什么,二位大人,虽然我承认自己很傻很笨,但,但刚才卜录大人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卷入北戎的纷争之中吧?至少,即便卷入了,也不能摆在明面上吧?”
“嘿?这孙子不傻哎!”
“MD,之前这孙子在装傻啊?!”
俩御前卫幡子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就像是两台人形扫描机一样,上上下下将蜡木图扫了一遍。
“二位别玩我啦,真的会死人的呀……”蜡木图哭丧着脸,伪装被戳破的他,也只剩下装可怜一条路走了。
“哎呀放心吧!你对我们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我们怎么舍得你就这么死了呢?听我们的准没错!”
“就是就是,你看这一路上听我俩的话,啥时候害过你?对吧?”
俩幡子你一言我一语,蜡木图固然不信他们的鬼话,却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儿。
今天这一趟,他是愿意去得去,不愿意去,还他么得去!
“既然二位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再不信,就显得不识抬举了,您二位看好,我这就去了!”
蜡木图嘴上说着光鲜话,心里却是用草原方言,将这俩幡子里里外外能骂的亲戚全都骂了一遍。
蜡木图翻身上马,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奔着北戎军营径直走了过去。
“这里是北戎部落军营,前边的斥候止步!”
等蜡木图距离军营大概还有二十来米的时候,瞭望塔上有人喊话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我是卜录大人麾下的斥候,前,前来知会你们一声,你们,你们挡住我军前进道路了,卜录大人要你们立刻后撤,给我们让出行军路线!”
蜡木图说这话的时候提心吊胆,就怕对面军营里有哪个二愣子,一言不合暴脾气上头,弯弓射箭那自己可就交待在这儿了!
“你,你且等着!我去知会我家千夫长大人!”
让蜡木图意外的是,他都这么飞龙骑脸侮辱人了,对面的北戎军官竟然选择了隐忍?
饶是他能听出这人胸中万般怒火,却并未有丝毫逾越?
什么时候,北戎都这么怂了?
蜡木图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在他的印象里,北戎部落在草原西南部这一块儿,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作风。
即便是王庭的指令,只要单于呼延拓心有不满,也可以阳奉阴违不执行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