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离我特别近。
鼻息间喷出的滚烫热浪,以及低哑暧昧的嗓音,都令我无比心动。
可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江念也不是不分场合的人,他到底想要干嘛呢?
我压抑着眼底的狂热,静静地注视着他。
就在那唇瓣即将碰到我时,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在不在你身上,试试就知道……”
他握着我的力道骤然加重,指尖几乎嵌入皮肉里。
我嘶的一声,痛得连忙叫停。
腰上的力道逐渐松开,江念勾起我的下巴:“知道疼,就是没事了。”
我这才知道,被附身的人是感觉不到痛的,都是懵的状态,还会伴随四肢乏力、意识模糊,浑身发冷。
我仔细感受着身体,除了疼,我的脑袋确实晕晕乎乎的,身体又冷又没力气。
江念说,这是正常现象。
附身——就是人的身体被阴性物质强行入侵,特别耗损精气神。
鬼魂离开后,阴气会残留在人身体里,需要强行干预排出,否则日积月累,阴气会变成阴病,影响的人的健康和运势。
“难怪……之前村里有人中邪,贴了仙姑的符后,很快就会呕吐和拉肚子,原来是在排阴气。”
他颔首:“没错。”
被附身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就像生了一场大病,我巴巴地望着他,希望江念也能帮我排一排。
江念犹豫了,瞳孔被我苍白的脸庞所占据,迟迟没有动手。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是我的仙家,见我难受,难道不应该帮帮我吗?
“江念?”我皱着眉,轻声唤着他。
他压抑着眼底的复杂,最终,神色流露出一丝不忍,端起我的脸,朝我轻轻吹了一口气。
莹润的两片唇瓣,呼出一条均匀细长的青烟,小蛇一般滑进我的嘴里。
舌尖荡开一阵清凉的薄荷味,冰冰的凉意顺着我的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很快,我开始反胃,胃部毫无征兆地抽搐,我捂着嘴跑向垃圾桶……
我足足漱了两瓶水,又喝了一杯柠檬茶,终于把呕吐味给洗刷掉。
吐完之后,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手脚都有劲儿了。
江念站在身后,面色冷清地盯着我:“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应该没事了。
江念转身走进灵堂:“没事就赶紧进来。”
灵堂里聚集了不少人。
有陈超、徐家人,还有一群没见过的陌生人。
所有人都围着徐庆安,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徐庆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缩在椅子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控诉着徐家这群吸血鬼。
“你们敢让我结阴婚,我就跟你们没完……”他的语速慢吞吞的,跟他先前的说话声完全不同,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惊呆了,立刻明白他是被徐小薇上身了。
徐家人本来想压制住徐小薇,结果弄巧成拙。
那道镇压符让她怨气横生,变成了尸煞。
尸煞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墓中尸体接触阳气后突然诈尸;
另一种就像徐小薇,被逼得怨气大增,由厉鬼变成尸煞。
我那几口稀薄的阳气,及时压制了徐小薇,不然,她现在已经尸变了。
因为阳气不足,我也被徐小薇钻了空子附身,对着徐家人又打又骂。
徐母被我连扇了几个耳光,牙齿都被打掉,一张老脸肿成了猪头。
徐父有护身符护着,徐小薇无法近身,于是我抄起香炉,扔铅球般丢了过去。
徐父脑袋被我砸出了一个大口子,这会儿还在流血呢。
然后我揪着徐庆安又抓又挠,把他的脸都抓花,挠得不成人形。
打完后,徐小薇被江念驱逐,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徐庆安的身体里。
我瞥了一眼江念,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早不驱走,非得等我打完了才动手?
怪不得我浑身乏力,肌肉酸痛得厉害,就像刚跑了八百米。
敢情我在拿徐家人练拳呢!
虽然有些累,但我心里却暗爽,打得好!
徐家人就是欠收拾,正好让他们清醒清醒。
我看着一脸苦相的徐庆安,他跟徐小薇是亲姐弟,五官本就有七八成相似,此刻眉眼耷拉,简直跟遗照上的脸一模一样。
他凶相毕露,指着那群陌生人大吼大叫:“赶紧滚,不然我要你们的狗命!”
陈超护在徐庆安面前,手里握着一支扫把,像个忠诚的护卫军:“小薇是不会嫁给你家的,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原来这群人是接阴婚的男方家。
“我们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我儿子现在都没下葬呢,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退钱!”
见徐小薇闹得那么凶,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早就打消了结亲的念头,就等着徐母退回聘礼,他们立马就走。
徐母坐在地上,两腿一蹬耍无赖:“钱都拿去还债了,我上哪儿给你们?”
徐庆安为了打赏美女主播,借了不少网贷,就算用徐小薇的卖身钱,也堵不上那个大窟窿。
男方家人顿时不干了,就要在灵堂里闹。
混乱中,徐母精明的小眼睛瞄到了我:“你不是代表公司来慰问的吗?钱呢!先把钱给我……”
我一愣,真想骂她不要碧莲。
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她,只能实话实说。
听闻我不是我公司的同事,而是一个神婆,徐母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猪头脸,凶狠地朝我说道:“你把我们打成这样,你得赔钱!”
她威胁我,如果我不赔医药费,他们就报警抓我,告我动手打人。
我还是个学生,真留下案底,别说毕业,我这辈子都得完蛋。
我心里发怵,同时也暗骂徐家人的厚颜无耻。
正因如此,我绝不能认怂露怯,更不能受人要挟,否则后患无穷。
我故作淡定,装模作样地学着港片里的捉鬼大师,掐起剑诀朝徐母比划了两下,眯着眼阴恻恻的说:“我的钱,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江念默契地配合着我,凌空弹了下手指。
砰!
徐母头顶的灯泡突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