鼋三抬头看向我:“小师父你答应我的……”
我无奈地嗯了一声:“可我们家都听龙君的。”
江念不会故意为难他,多半是为了吓唬他加入法坛,我配合演戏就好。
再说了……我也没忽悠他,咱家确实是江念做主。
鼋三都快急哭了,片刻,他似明白了什么,开口道:“龙君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能替我破阵,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鼋三都在所不辞。”
江念对他的懂事和上道十分满意,便没有卖关子,告诉他想收他入法坛。
鼋三修炼了千年,实力不容小觑,虽然肉身被毁,但只要多做善事,多积功德,很快便能重塑肉身。
“真的吗?”鼋三眼前一亮,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样我就能继续修炼了……”
精怪的修炼跟鬼魂不同,需要在肉身的基础上进行。
周宜安说:“重塑肉身……换做别人恐怕很难,但跟着龙君,那就是小意思!”
鼋三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燃起了希望和斗志。
“我修行千年,就是为了摆脱畜生道修炼成人,或者成为长生不老的龟仙,那个肖天宇……他毁了我的肉身,我的道行,我的一切……”
鼋三怒意滔天,提起肖天宇就恨得牙痒痒。
“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他随意残杀生灵,河里被他电死的鱼虾蟹不计其数,今日我若能脱困,定要亲手替我自己,还有那鱼虾们报仇!”
我告诉他,肖天宇已经遭受到了报应,业火的滋味可不好受……
鼋三浑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业火算什么?待阵法破解……”他忌惮地看了我们一眼,突然闭口不说了。
江念面色平静地接着道:“阵法一破,肖天宇和设阵的法师就会遭到很恶毒的反噬。”
“没错……”鼋三担心我们不想惹上麻烦,所以没敢说下去。
他这是多虑了,就算反噬,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闻言,鼋三终于放心,领着我们往林子里走去。
一进树林,我就感觉阴森森的,吹来的冷气冻得我骨头都疼。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小心地躲避着荆棘和野草。
不知走了多久,江念和鼋三同时停下脚步。
面前古树环绕,遮天蔽日,几乎透不进光,地上的泥土又湿又寒,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我刚站定,就打了个喷嚏,浑身都不舒服。
“到了。”鼋三爬向前方的低洼地,我刚要过去,就被扼住了手腕。
“别动,那里是沼泽地。”江念把我硬拉回了身边,手掌顺势将我握住,没有松开的迹象。
好险!
要不是他,我多半已经陷下去了。
谁能想到那堆铺满落叶的凹地,竟然是个陷阱?
我心有余悸,问鼋三是不是故意的,差点害死我。
鼋三连忙跟我道歉,说他一心想着带路,却忘了提醒我注意。
说罢,他伸长脖子往沼泽中央探去:“我的脑袋就在这下面,他们埋了一个镇物,把我镇压在了这儿。”
我皱着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却瞥见江念和周宜安仰头向上。
我好奇地也抬起头,却只看到一片翠绿。
我垫着脚尖,鼻尖向着江念凑近,朝他耳边轻轻吐气:“上面有什么?”
江念的耳朵顿时红透,洁白无瑕的侧脸泛起一抹俏红。
他僵硬地抬起手,指了指周围五棵大树:“自己看。”
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都快把这几棵树看秃噜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周宜安轻笑出声,不忍地同我道:“这是“五阴之木”。”
所谓五阴之木,是指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桧树。
这五种树木性喜阴,寿命长,能汇聚阴气、营造阴地,而且虫蛇往往会附居。
所以松柏一般是种在坟地,守护阴宅用的。
而榆树、桧树多种在庙宇、祠堂附近,人们居住的阳宅周围很忌讳种它们。
我们面前的沼泽四周,就长着五阴之木,每一棵树都有腰那么粗,围拢成一个圆圈。
中间的沼泽地,就是万中无一的极阴之地。
我纳闷,这么隐秘的地方,肖天宇是怎么发现的?
江念说道:“这里,是人为造出的阴地。”
周宜安也点点头:“没错,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这五阴之木,对应的方位也是极佳,肯定是几百年前就有人专门种下。”
看来,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也难怪鼋三会担心我们怕惹麻烦。
深山老林里的人造阴地,若是无人带领,怎么可能轻易被发现?
所以……设下阵法的法师不是野鸡路子,很有可能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户。
“管他是何门何派,敢助纣为虐……就该罚!”江念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厉,杀意一闪而过。
话不多说,江念开始布置阵法。
他让我退到一边,替他守着一根蜡烛,破阵之前,蜡烛绝不能熄灭。
其他的就交给他和周宜安来处理。
不用我出力,只是守着一根火苗,这有什么难的?
见我一脸轻松,江念冷哼道:“待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他叮嘱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分心,得想办法护住火苗。
火苗一旦熄灭,他和周宜安都会有危险。
没想到这根蜡烛这么重要,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灭了都不会让火苗熄灭。”
“祝你好运!”
江念蹲下身,在地上插上一根红烛。
蜡烛边上对应五阴之木的方位,各自压了一块石头,每一个底下缠着一只红色绳结。
“安然,我和江老大的安危就靠你了!”周宜安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操心我?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他们一前一后地朝沼泽走去,我坐在地上,专心地看着小火苗。
周围的林子很茂密,几乎透不进风,也不知他们在担心什么。
我一闪神的功夫,再次抬起头,江念和周宜安已经消失不见。
偌大的树林,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害怕地裹紧防晒衣,告诉自己千万别胡思乱想,然后垂着脑袋,目不转睛地守着小火苗。
或许是起得太早,也或许是太无聊,我竟然有些犯困,开始不停地打哈欠。
迷迷糊糊间,火苗忽闪了一下,我立刻惊醒,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