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觉地望向四周,林子里安静极了,不像有人的样子。
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特别真实,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正躲在树林里,偷偷地看着我。
我心里发毛,腿肚子忍不住地打颤。
这可是深山老林,怎么可能有别人?少疑神疑鬼!
想通后,我镇定不少,百无聊赖地盯着火苗,时不时地看一眼沼泽地。
地面铺满了枯枝败叶,根本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江念他们肯定不在沼泽里,究竟去哪儿了?
我十分好奇,要不是得守着蜡烛,我都想过去研究研究了。
这时,起风了。
一股很臭的气味夹杂在风中,就像八月里捂坏的腐肉,一阵一阵地飘来,让我特别反胃。
这股气味是从五阴之木那边传来,我抬头一看,对上了半个人脑袋!
脑袋慢吞吞大地从松树后面探出来,偷偷地盯着我看。
顿时我就傻了!
身上唰的流过一丝冷意。
那是谁?
我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应该是个女人。
感觉到我看到了她,女人嗖的一下缩回大树背后。
我坐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快湿透,还来不及思考,这颗脑袋就从另一棵树后冒了出来!
她是怎么换的位置?
短短几秒,这颗脑袋竟然从几米开外一下子蹿到离我最近的一棵大树。
这场景,别说我一个女孩,换谁都顶不住啊……
我几乎快要坐不住,强烈的恐惧让我心跳加速,几乎要昏厥过去。
我使劲掐着手臂,直到皮肤掐到乌紫,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紧盯着大树,生怕那女人突然蹿出来吓唬我,眼睛都快瞪出重影,女人也没有再伸出头来,就在我关注女人的时候,面前的蜡烛居然……灭了!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浑身血液一瞬间凝固。
“糟了!”我站起身,拼命地往沼泽地跑去。
手腕上的龙纹玉镯用力地震了一下,好像在阻止着我。
我停下脚步,看到身边有火光闪烁。
我回过头,那支红烛根本没有熄灭,正好好地插在地上,火势燃得正旺。
一个很模糊的人影,就趴在蜡烛边上,呼呼地吹着气。
火光疯狂地晃动,眼看着就要熄灭,我顾不上害怕,疯狂地冲过去用手护住,凑到了人脸跟前。
一张像白面皮蒙着的人脸,脸上没有五官,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正怨毒地瞪着我。
我吓得屏住呼吸,感受到这张脸在朝我贴近,我举起龙纹玉镯,朝着大白脸怼了上去。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落在我的身侧。
我过电般麻了一下,耳边啪的一声炸响,闻到一股肉烤焦的气味。
我吓得后背都湿了,再次睁开眼,面前哪有什么大白脸,只有一截烧焦的木头。
旁边的石头阵法一片焦黑,红线燃起火苗,烧得一塌糊涂……
等烟雾散尽,我隐约看到一个很高的人影。
他身上的淡雅香味,盖过了烧焦味,气味很是熟悉。
“江念?”我失声叫道。
男人长臂一伸,单手把我从地上捞起来。
“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我凑到他跟前,这才发现他脸色发青,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我伸手揽住他的腰:“怎么搞成这样……”
江念眉眼间难掩憔悴:“我没事,已经解决了。”
这时,周宜安从一个巴掌大的树洞里飘出来,死狗般瘫在地上,原本就青灰的死人脸,几乎白得透明。
他有气无力地说:“安然,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和江老大就麻烦了!”
我这时才知道,那根蜡烛是破阵的关键,也是带他们回来的火光,我惊出一身冷汗。
周宜安说:“这个阵法不是一般的邪门!他们在五阴阵里埋了一个女人,已经成尸妖了,还好蜡烛没有熄灭,不然……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尸妖借助五阴之木成了气候,身上也带着木的属性,天生就怕火。
难怪女鬼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火苗熄灭。
我惊魂未定地告诉他们,我好像撞见那个尸妖了,好在福大命大,又有玉镯保护,我幸不辱命,拼死护住了火苗。
江念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你确实是命大,这尸妖还差点火候,若是生出五官,别说你了,本君都未必制得住她,定会为害一方。”
我们也算误打误撞,解决了这个超级隐患,为民除害。
江念说,等他回去,会上报给城隍爷,请城隍上达天听,记录我们的功德。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们的功德需要上报,由天官记录。
周宜安嘚瑟地笑道:“那可不,咱可是正经的法坛,在天上有备案的!”
说罢,还故意看了鼋三一眼。
鼋三佩服得五体投地,脑袋上下摆动,做出磕头的动作:“感谢三位的大恩大德,如今阵法已破,我鼋三说到做到,这辈子为三位当牛做马!”
“我们法坛不缺牛马……”江念白皙的指尖轻轻一弹,一束青光钻进了鼋三的眉心处。
这是我们法坛的印记,打下后,鼋三就是我的仙家了。
江念板着一张脸,语气极其威严:“入了法坛,就要讲规矩,跟你做野仙不同。”
所谓的规矩,就是江念的规矩。
我对鼋三说:“我们的规矩就是——江念的话要听从,江念的命令要服从。”
江念瞪了我一眼,我立马闭上嘴。
“怎么,我说错了吗?”
江念懒得理会我,他脸色平静,眸色深深地对鼋三说:“你心愿未了,我给你一天时间去报仇,一日之后回归法坛,给你起名落座,重新开始。”
鼋三激动得热泪盈眶,咣咣又磕了几个头:“多谢龙君……”
他拖着沉重的龟壳,艰难地向外爬去。
我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这速度,太阳落山前能爬到市中心吗?”
周宜安也一脸担忧:“我也表示怀疑……”
江念默默地走到一边,掐诀念咒引天雷降下,将五阴之木全部烧毁,以防它们继续害人。
忙完这一切,我一身是泥地回到公寓。
刚把脏衣服脱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我裹着浴巾跑到门前。
听见是张亚楠声音,我大大咧咧地打算开门,一只大手忽然握住我的肩,把我扒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