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的碎发荡在额间,宛如水做的桃花眼潋滟泛波,倒映着我的脸。
我一时间看呆了,还没来得及抓住这刹那的温柔,手掌就被一只手用力捏住。
油润的玉佩便强行塞进我的手心,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本君给你,你就拿着……”
他的语气好凶,让我心惊肉跳,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我握着玉佩,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拿就是……”
江念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松开手指,垂眸俯视着我:“把玉卖了,去给我买瓶酒。”
“行,我这就去……”我委屈得不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想当冤大头,那我就成全他,反正我也不吃亏……
我郁闷地走出公寓,一道白俊的身影悄然出现。
周宜安手执折扇,一身的书卷气,飘逸得好似一缕青烟。
“你怎么来了?”我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很冲。
周宜安似笑非笑,手中折扇轻轻一扬,敲了敲我的脑袋:“蠢女人……真是蠢死了。”
我刚在江念那受一肚子气,又在周宜安这儿挨批,我招谁惹谁了?
见我眼眶都红了,周宜安措手不及:“别哭啊……我这是在敲打你!难道你看不出来,江念是故意的?”
我憋着眼泪:“故意?”
“故意给你送钱啊……”周宜安无语地看向我:“你刚才不是嘀咕着缺钱花吗?他就给你送玉了,这块玉能卖不少钱……”
“少在这儿胡乱揣测,他才没那么好心。”
江念刚才还凶我呢,如果真是为了我好,干嘛不能好好说?
周宜安脱口而出:“因为他抹不开面子啊……”
虽然他们相识尚浅,但不难看出,江念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
“他的心里有你,但是跟安家的关系,就像一根刺横在心间,这种霸道又隐忍,仇视又自虐的感情最是磨人。”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难怪我觉得江念怪怪的,明明想要靠近,却又极尽的克制,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垂头丧气:“就算有情又能怎样?人家说了……叫我别招惹他,我总不能犯贱地凑上去吧!”
周宜安神秘莫测地抿嘴一笑:“谁犯贱,还不一定呢……”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逼他赶紧快说,不然,我不给他买肉吃。
周宜安收敛起戏谑,一本正经道:“其实……他比你想象的更关心你,不然,我为何要顶着太阳出来守着你?”
我惊讶道:“是他叫的?”
周宜安点点头:“他怕你遇到危险,叫我暗中跟着你。”
谁知周宜安不仅现了身,还把江念给“卖”了。
他散开折扇,优雅地扇着风:“你们啊……郎有情妾有意,只需拔掉那根碍眼的刺……”
我冷笑,哪有这么容易?
安家欠他的那件东西,一定特别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耿耿于怀,纠缠上千年。
就算东西找回,他手上也沾着安家人的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江念为什么会杀安家人,你仔细琢磨……”
周宜安的话点醒了我!
有可能是安家人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周宜安若有所思:“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我急切地拨通爸妈的电话,一个不在服务区,另一个停机了。
上次老妈不接电话,之后也没回给我,这太过反常。
我意识到不对劲,打电话问邻居婶婶,她说我妈走亲戚去了,走了有五六天。
我妈那边亲戚都死完了,走的哪门子亲戚?
周宜安低声安慰道:“别急,你妈那么大个人丢不了,指不定玩几天就回去了。”
“不对,我妈就算出去玩,也不可能停机、不回我电话。”
我让周宜安替我查一查,看看我妈到底去哪儿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周宜安忙着帮我打探消息,一溜烟便飞起。
半空中,他突然顿了顿,语速飞快地朝我说:“安然,宇宙是无限的,爱才是永恒的,就让安家和江念的仇恨到此为止吧!相信我,用爱去感化他,只要脸皮厚,万事都能够……江念是你的,宇宙都是你的……”
我脑子嗡嗡作响,一脚飞踹上去:“去你的爱吧……”
我满脸嫌弃,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看着手里温润而泽的羊脂白玉,我有些动摇,真的可以拔掉那根刺吗?
我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一大袋的酒水。
刚进门,就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很帅气的奶系少年。
少年十七八岁,皮肤白得发光,孱弱又青涩的脸上,长着一双很可爱的鹿眼,水汪汪的瞳孔仿佛泛着涟漪,随时都能呜咽起来。
“小安安……”他张开双臂朝我奔来,吓得我连连后退:“你谁啊?离我远点!”
男孩一脸受伤:“我鼋三啊!”
鼋三!
我又惊又喜,打量着面前的大男孩:“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绿莹莹的大乌龟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江大仙帮我变成人形的,他嫌我爬得慢,拖后腿……”
鼋三一边说,一边很懂事地接过我手里的袋子,下巴努了努供桌:“我现在不叫鼋三了,我有了新名字。”
我注意到供桌上多了个牌位,红纸上洋洋洒洒写着几个繁体字,笔锋洒脱飘逸,如画般灵动。
这就是江念的字啊……我细细摩挲着那一笔一划:“陆见溪……”
好美的名字!
他腼腆地抿着嘴笑道:“我本家姓陆,排行老三,本来打算叫陆老三的,江大仙说这个名字不雅,便赐名见溪。”
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名字,非常有诗意。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仙家了!”陆见溪兴奋地想要抱住我,刚要触碰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悻悻地收回手臂。
“江大仙订了规矩,不准我碰你,要我离你三步远……”
同样的规矩,他也跟周宜安定过。
感受到他强烈的占有欲,我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扫了一眼屋内:“那个……江念呢?”
陆见溪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他啊,去城隍庙上表了。”
我哦了一声,让他赶紧搭把手做菜,今晚咱们吃大餐,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