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说: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念的性子阴晴不定,还是尽量别去招惹吧。
我违心地说:“不怕……”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朝他挪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江念瞥了一眼我们相触的地方,破天荒地没有反感和躲开,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保持这个距离。”
“什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念竟要我贴近他?
见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江念眉头微微一皱:“看看你四周。”
我们早就脱离了主干道,走到了一条小路上,两边都是漆黑的教学楼。
马上就要到熄灯时间,路上只有零星几个同学在匆匆赶路。
“没什么呀……”我嘀咕着,正打算回头,突然就看到了几团雾蒙蒙的影子。
有白色,有黑色,还有一个红色,快速从我眼前闪过。
我的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顾不上其他,顺势缠住了江念的胳膊。
“那那那……那是鬼吗?”我双腿发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微热的气息居高临下,语气却降至冰点:“那些……是你们学校的‘老人’,放尊重一点,他们不喜欢听‘鬼’这个字。”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知道了,就叫他们阿飘吧!
我不敢看有多少阿飘,两边的林子里黑压压的全都是,正盯着我们。
我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几乎挂在江念的胳膊上。
这些阿飘很害怕江念,没有人敢上前,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一路上都有人在指路,将我们引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里是艺术学院的琴房,经常有学生来这儿练琴和排练舞蹈。
与其他的练习室不同,这里下午6点就会锁门,晚上从不开放,据说是因为以前有人在这儿出过事。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所以当我看到琴房这边亮着光,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这么晚,这儿居然有人?
我紧张地握住江念的手,轻手轻脚地绕到了琴房门口。
大门敞开着,两个人影立在门内,身体就像大钟摆,很有节奏地前后晃动着。
大晚上的,见到两个人在黑暗中前后摇摆,疯了才会上前吧!
江念阴恻恻地看着那俩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很有气势地拉着我进去。
“雕虫小技……”
他走到俩人身后,什么都没做,对着他们打了个响指,两个人便挺直地栽倒在地。
我这时才注意到,这俩人穿着保安的服装,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电,都快没电了还紧紧握着。
“这是中邪了?”我问。
江念淡定地嗯了一声:“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已经没事了。”
他抬腿跨过俩人,径直朝里面走去。
我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牢牢牵着,稀里糊涂地穿过玻璃门,来到一个很大的钢琴教室。
教室里没有开灯,微弱的月光透进来,我看到了安笛和周宜安!
安笛坐在钢琴前摸黑弹琴,嘴里一开一合的,应该是在唱歌。
可我却一点声儿也听不见,仿佛我跟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钢琴的旁边,一整面墙都是镜子,周宜安就在镜子里面,不断地挥拳砸着玻璃。
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块玻璃都纹丝不动。
他被困在了镜子里!
我顿时就急了,想要冲进去救他们,却根本找不到琴房的入口。
我看向江念,他阴沉着脸,眸光尖锐地盯着安笛,好像要将她看穿看透。
我这时才注意到,安笛弹琴的指法特别老练,不像乱弹琴的样子。
她一个五音不全,连钢琴都没摸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弹琴?
我压着嗓子:“江念,她是被附身了吧?”
江念嗯了一声:“你看她的手。”
安笛手上的纱布,不知什么时候拆了。
她的右手血肉模糊,但是钢琴键上却一片雪白,一滴血都没沾到。
我正纳闷,突然就看到几根又细又长的手指,从安笛的手指间穿出来,灵活地黑白键之间游走。
我吓得够呛,安笛肯定是被附身了!
我大喊着她的名字,突然一阵晕眩,面前世界变了样,我明明是在安笛的左侧,却变到了右侧。
钢琴前的也不是安笛,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般披散在肩头,穿着白T恤,黄裙子,歪着脖子在弹着琴。
“我去……”我吓得叫出声来,还好有江念陪着,不然我早就昏过去了。
随即,一阵很激烈地打砸声和漫骂声,冲进了我的耳里。
我飞快地扭过头,对上了周宜安的脸。
“周宜安!”
他悚然一惊,明显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我们:“你们怎么也被困了?”
他上身没有动,下半身快速地朝我滑来,整个人平移到我身边:“完蛋,这下彻底全军覆没了。”
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联系不到他。
周宜安说他也不知道,只记得找到安笛后,正打算给我们报信,结果就进了这面镜子里。
“镜子招阴,且通幽,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窗口。”江念很淡定地开口。
我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泰然处之。
这点我就不太行了,得知我们被镜子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跟周宜安一样,急得只想咣咣砸墙。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江念盯了一眼面前的玻璃,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莹润的指尖与玻璃之间,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青光,似一把锋利的利剑,一击即破刺穿了玻璃。
咔嚓咔嚓……
玻璃裂开了一道蛛网,向着周围无限蔓延,玻璃碎了一地。
我和周宜安都看傻了,他手都砸肿了,都没砸出个划痕。
江念只是动动手指,整面镜子就坍塌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琴房里,钢琴声戛然而止。
女孩安静地坐着,随即响起了那道空灵的笑声:“嘿嘿……”
就是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只不过,声音不是从女孩的方向传来,而是在我边上!
还没来得及回头,我的后脑勺就被人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