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宜安到处乱转,经过一个摊位时,我余光一瞥,见到了一只黑色的小铃铛。
我用力地扯住他,刚要开口,就想起了他的嘱咐,手忙脚乱地指着那只铃铛。
周宜安狂喜地朝我点着头,示意我赶紧把背包打开。
我拉开拉链,露出里面昏迷的江念,指了指它的身上。
老板的身体没动,头也没抬,只有眼珠在转,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盯了江念几秒,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意思是有药能解!
我眼眶都红了,太好了,江念有救了!
周宜安也松了一口气,见老板伸出了宽大的袖子,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大咧咧将手掌伸进了袖口。
这时,边上的铃铛无风自动,突然想响了。
叮叮叮……
不多不少晃了三下。
铃声停下,周宜安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惊慌地四处乱看,周围黑影重重,我却找不见江念和周宜安的影子。
人呢?
我急得满头大汗。
他突然失踪,肯定跟这阵铃声有关!
我低头看向摊位的老板,也顾不上鬼市的规矩,开口问道:“我的朋友呢?你弄到哪儿去了?”
老板嗫嗫地抬起头,露出了贪婪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背包。
我暗叫不好,背着包包就想闪人。
周围的摊贩和黑影听见响动,也一个个跟着起身,朝我围拢过来。
这些发亮的眼睛,猫眼般闪着绿光,见着我就像见到了一块美味的红烧肉,随时都能拆吃入腹。
我吓得不轻,强烈的恐惧让我双腿发软。
他们来者不善,眼底的贪念潮水般涌来,有的是盯着我的背包,其他的都是盯着我。
我屏住呼吸,此刻也顾不上周宜安和找药,我拔腿就跑。
周围到处都是黑影,堵得水泄不通,硬闯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自投罗网。
危急时刻,我想到江念教会我的招魂咒,伸手朝背包的口袋一抽,掏出了遮阳伞。
我利落地将伞撑开,向着天上一抛,雨伞落地的瞬间,我嘴里念起了招魂法咒。
原本冲我来的黑影子,一个接一个地飘进了雨伞里,至少吸走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应该就是妖怪和精怪了吧!
他们没想到我居然会法术,忌惮地不敢靠近。
我硬着头皮,学电影里林大师的样子,掐着剑诀凌空比划了两下。
然后气势很足地吼:“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些人不甘地盯着我,退潮般慢慢散去,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我咬紧牙关,保持着凶悍的模样,手指头却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这一幕,刚好被药摊老板看到,他像是识破了我,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五官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扭曲变化着,朝着我的面门袭来。
“啊……”我伸出手臂进行格挡,手腕上传来猛烈的震荡,滚烫的玉璧贴着肌肤,蹦出几道幽暗的萤萤火光,雨点般四散开去。
耳边响起瘆人的鬼哭狼嚎,尖锐的叫声刺得我头皮发麻。
我眼睁睁地看着老板被绿光烧成了一道黑烟,彻底灰飞烟灭。
这时,雪白无尘的靴子,羽毛般从天而降,站定在我面前。
我手腕一疼,被人大力地拽住。
洁白无瑕的玉颜悬在鼻尖,半束的银发拂过我的面具,散发着淡雅的花香……
我惊魂未定,看向这张风华月貌的脸,他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眼底泛着太阳的流光,在黑暗中异常耀眼!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我,嗓音散漫而戏谑:“人类?”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刚要把他推开,男人便抬起我的手,高挺的鼻尖用力地深嗅,眉眼愉悦地舒展开来。
“香极了……”
我被他的轻浮的动作给冒犯到,用力地将手一抽,没有拔动分毫,反而还因为惯性跌进了他的怀里。
性感的喉结下,雪白的锁骨一览无余,我羞愤地将他推开,一屁股跌坐在地。
男人妖媚的眼眸流露出冷冷的笑意:“敢推本座,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人。”
我看着眼前通体发白的男人,雪肌玉颜,满头银丝,长得比女人还妖娆,仿佛一只成精的雪妖。
我警觉地瞪着他:“你谁啊?”
男人的身影蓦压下,殷红的唇仿佛快要滴血:“毁了本座的鬼市,居然不知本座是谁……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我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后退,手腕却被冰凉的手指牢牢握住,我退无可退。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
“威胁我?”男人轻抿薄唇,眼底藏着洪水猛兽:“够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很危险。
趁他还没动手,我嘴里跟连珠炮似的:“你说我毁了你的鬼市,那你就是鬼市的负责人了,我正好要去找你!我的手下刚才在这莫名奇妙地消失,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失踪?”白衣男人略显惊讶地挑眉,目光灼灼看向了摊位上挂着的铃铛。
他很明显认出了那只铃铛,金色的瞳孔沉了沉:“居然让此等败类混入鬼市……”
鬼市鱼龙混杂,其中也不乏一些败类,是故意来猎取买家的。
他不知我是好运还是倒霉,就那么巧,遇到了伪装成药贩的鬼贩子。
男人睨了一眼鬼贩子留下的摊位,眼底掩饰不住厌恶:“呵,他死有余辜。”
我顿时不淡定了:“那他死了,我手下呢?”
男人缓慢地偏过头,玩味地打量着我:“你都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的处境不容乐观。
我故作冷静地与他对峙,心里慌得要命:“你杀不了我!”
我举起了手腕上的夔龙沁玉镯。
因为江念的关系,玉镯的翠色大不如从前,显得干巴巴的,失去了往日的油润和水色。
但我知道,只要江念还有一口气,镯子就会拼死保护我。
果然,男人眉宇间露出欣赏的神色:“没错,本座虽杀不了你,但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他的指尖猛地一缩,针扎似的刺进我的皮肤,我痛得闷哼,手腕上多了一串银铃手链。
手链非常精巧,根根分明的银丝纵横交错,交织成一道镂空的花藤,几颗银铃铛果实般点缀其间,闪着寒光,一下子就钻进了我的皮肤底下,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