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气味我可太熟悉了!
是阴桃花,他果真来了……
周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似乎有无数黑影在狂啸着拍打树干,声音无比震耳。
我被风沙眯了眼,抱头在地上蹲了好久,风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儿不能再待了,我闭着眼伸手去摸,抓住了我的背包,仓皇地逆着风向外跑。
身后隐约传来铁器碰撞的巨响,我强撑着双腿,一路摸爬滚打,终于躲到了背风的地方。
江念安静地躺在背包里,状态肉眼可见的正在恢复,我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九璃……就算我对不起他吧!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谁让他非得逼我取下玉镯呢?
对了,镯子!
我心头一紧,刚才跑得太急,我只顾着江念,却忘了去找镯子,现在回去已经晚了,面前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算我能找到路,也不敢贸然回去。
阴桃花和九璃无论谁输谁赢,我都是那个最倒霉的。
算了,玉镯是管不了了,先逃命吧……
我背着背包,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树影之间缠斗着,吓得跌跌撞撞地往林子里跑,却突然一脚踩空,连人带着背包滚了下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公寓里了。
腰上沉甸甸的,好像缠着什么东西。
我伸手一摸,碰到了一个滑腻的条状物,我的头皮都要炸了,手指都哆嗦起来。
枕边传来微弱而均匀的呼吸:“玉镯呢?”
我呆滞了几秒,不确信地扭过头,对上一张虚弱的脸庞。
“你醒了……你没事了?”我欣喜地想要抱住他,他却一副很抗拒的样子,眉宇间始终流淌着一股冷肃的凶光,盯得我发毛。
“你居然摘了玉镯!戴上了别人的东西。”江念扣着我的右手高高举起,一串细丝编织的藤蔓,挂着几只小铃铛,在皮肤底下若隐若现。
江念还能发脾气,证明已经没事了,但……我现在有事啊!
我吃痛地皱着眉:“江念,你听我解释……”
江念明显很生气,眼底的积蓄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喷发。
我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事情就是这样,不然,九璃怎么可能会救你?”
他没有说话,握着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那你呢,你为什么救我?”
江念的话让我噎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江念一死,笼罩在安家的诅咒也就烟消云散。
虽然我立刻会被阴桃花找上,但牺牲我一人,幸福整个安家,好像也挺划算的。
但……我就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他去死!
只要一想到,我差点就失去江念,我心里就悲伤得贯穿了一个洞。
我哽咽地朝他说:“因为我跟你一样傻,这个理由够吗?”
他不也是一次次地救我于水火?
而我只是救了他一次,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明显地看到,江念冰封的眼底惊现裂痕,流露出复杂难懂的情愫。
“以后,别再自不量力!”
他说着最冷硬的话,却伸手拢上了我的背,腰间缠绕的力量逐渐加深。
江念啊江念,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明明很担心我,却要骂我不自量力。
我抬起头,认真地对着这双桃花眼:“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你的眼里我确实不自量力!但在我眼里,这个世上可以没有安然,但是安然的世界里,不能没有江念……”
江念身躯一僵,冷峻的面庞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潜藏许久的炙热一触即发,比岩浆还要滚烫。
不等我眼泪落下,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我惊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皱起的眉头逐渐解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着……
江念第一次主动跟我敞开心扉。
“昨日是我轻敌了,阴桃花故意挑衅,是备好了陷阱在等我。”
他的声音很轻,恨意却很重。
这不怪他,换周宜安和陆见溪撞见我被阴桃花这么欺辱,也会失去理智。
要怪,就怪阴桃花太过阴险狡诈!
江念明显不愿提及中毒的事,只是担忧地盯着我的手腕:“你可知,你手上这是什么?”
我记得九璃好说,这玩意叫蔻心铃。
“没错,就是蔻心铃!”江念朝我说道:“南海出蛟绡纱,鲛人潜织,名曰龙纱,价值百余金,刀劈不断、火烧不融、入水不濡,只能由鲛人柔软的手指编制,再由龙神施咒挂上蔻铃,是为蔻心铃。”
原来这根根分明、巧夺天工的银丝,是鲛人亲手编织的龙纱,难怪这么特别,能钻到人的皮肤底下。
“蔻心铃一旦戴上便无法取下,除非……会断龙纱的法咒。”说到这儿,江念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间哽住。
我问到:“你认识挂解咒龙神?”
江念眼睑微眯,声音突然低了八度,夹杂着渗人的寒冰:“何止认识……”
相比九璃,江念提起这位龙神时,眼中难掩恨意滔天。
很明显,他认识这条龙!
我记得陆见溪昨晚说过,江念的毒沾染着龙气……不会这么巧吧?
江念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压着嗓子,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对我下毒之人,能解你蔻心铃的人,就是本君的‘好’哥哥——江澜月!”
他着重咬着‘好’字,明显是在说反话。
我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江念还有家人……
这语气……两人之间肯定积攒了不少恩怨。
关于江澜月的事,江念讳莫如深,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恨意和悲伤,深深触痛了我。
我不知道他曾发生过什么,但一定是很难过的事。
江念不愿提及,我也不想揭人伤疤,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光是对付阴桃花,我们就焦头烂额,现在又多了个下狠手的龙神,还跟阴桃花联手,我们腹背受敌。
就是不知,江澜月跟九璃是什么关系了……
“那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江澜月?”我试探地问。
“不急。”江念勾着唇角,带着点轻蔑的笑意:“既然想玩,本君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我的心突突狂跳,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卷着我的尾巴,缓缓从肚子上滑落,江念起身的瞬间,一条青光闪闪的龙尾从眼前划过。